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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他们是不管了吗?” “以前赈灾,哪次赈的不是富户?这次都是些贫苦村民,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宪兵队得不到好处,横沟也不在意,这才轮到警署去端屎盆子了。” 我眼珠子转两圈,转出个阴损招:“倒是有一计,可一石二鸟,就看你下不下得去狠手。” 刘国卿有些战战兢兢:“你一肚子坏水,我不大敢听。” 我揽过他的肩膀,拍了拍,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总要有人来做铺路石,你就是对外人心软。” “你在埋怨我对内人心狠?” 我心道,对冯虚,你还真不狠,至始至终,你只对我一个人狠罢了。却又不敢触他霉头,转而说道:“方法很简单,叫村民去宪兵队大门口闹去!” 他难以置信道:“这就是你想的招?那宪兵队都是带枪的,几个村民能成什么大事,只能做得枪下亡魂!” “这叫孤注一掷,不闹也是要饿死,还不如放手一搏。到时候叫几个外国记者在门口守着,拍下照片来,发到外国报纸上,日本正在前线上腹背受敌,若再臭了名声,对我们不是大大有利。” 刘国卿掀开我的胳膊,赤脚在地板上来回地走,忽而抬手指过来,道:“什么时候,你能把你脑子里高低贵贱的那套统统扔出去,什么时候,咱们才能统一战线。” 老子火了:“什么高低贵贱,老子好心好意给你支招,你他妈的爱用不用,但我可告诉你,刘国卿,你就这么拖着,不仅一个都救不了,死了都没处儿埋!” “他们可都是中国人!” “就因为他们是中国人!若是日本人、老毛子他们,还臭不了日本的名声呢!” 他又是负手踱步,脚停下来,一摇头:“不行,我做不到,他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汉,是我们的同胞,真要送他们去送死,你行,我不行。” 我冷笑一声,心凉了半截:“自个儿都是尊泥菩萨,还担心着别人。” 刘国卿盯盯瞅着我,说道:“要说古人讲究‘门当户对’四字,你是做大少爷做惯了,看谁都是下人,死一两个也不足为虑,甚至是当着尽忠。我却是在胡同里窜大的,胡同里三教九流,市井凡夫,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你却要我亲手杀了他们?” 这下子心全凉了,口上却道:“我在跟你说日本,你却和我讲阶级,既然是你提起来的,那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所信奉的共产主义,你真的信吗?它真的能实现吗?” 共产主义是什么,是要消除私有制,但只要有人,人还有心、有头脑,就必定有私心,如何能消除私有制?简直是可笑、可悲、可叹! 刘国卿道:“一个主义,不是让所有人信服,只要让他们中的大多数信服就够了。‘华胥氏之国’的愿景,只能存在于黄帝的梦里,现实中,我们都清楚,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你所在的资产阶级,都是富人,可中国有几个富人?多的还是穷人。人,在大家一样穷的时候,才能讲究平均,因为零除以任何一个数字都是零,你可以说我们画大饼,但饿得眼冒金星的时候,谁能分辨出饼是真的假的?” 我被他的不要脸反驳得哑口无言,若真如他所说,那么我甘拜下风。 遂冷哼一声,不再答话,回房继续查找史料。 却又被他叫住:“说完了我,该说说你的进展了。” 我回过身,实话实说:“完全没进展。” 刘国卿沉吟一番,道:“你说的‘大瑞王朝’,恐怕在书里是找不到的,不若再想想,你可还有什么代表性的东西?” 经他这一提醒,我眼睛一亮!代表的东西,一是彭答瑞,再一个,不就是玉佩! 只是这玉佩遗落在了小河沿,不知马姨有没有给我收好,看不到实物,就没了细节,如何能得着线索? 如此,便只得劳动刘国卿跑一趟,可我又不愿刘国卿再与我家有啥牵扯,加之上次日本人逮捕我时,刘国卿也在其中,恐怕不会给马姨留下什么好印象,由他去找玉佩,全是自讨没趣。 最好还是我能亲自走一趟——这便又要从长计议了。 遂与刘国卿说道:“你那边儿赶紧整完,然后跟我去趟东陵。” 刘国卿脸色微沉:“那时间可短不了。” 我又是冷笑:“少他妈废话,你要是不行,老子自个儿去!” 说的自然是气话,然刘国卿心思重,几天没给老子好脸色。我自是忍不了的,以往都是我给别人甩脸子,人家还得供着顺着,哪有像刘国卿——简直是恃宠而骄! 转而打量自己的境地,火气再大也只是气自个儿,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刘国卿、人,一旦没有了经济、自由的掌控,便不再有地位了,以前后院的娘们儿不就是这样?忽想到与邹老板对着干的布匹店,那老板正是个小娘们儿,年纪还不大,老子竟连个娘们儿也比不上了! 心中郁郁不已,不愿与刘国卿多话,一时家里气氛僵持不下。刘国卿绝口不提与我去东陵,我也不提。他又忙了起来,不知在忙些个什么,晚上是老晚才回来。我不会做饭,挨饿等他,这般几日,再受不住了!老子一大老爷们儿,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每日怨妇似的等他回来,自个儿都嫌恶心! 我便打算待到下晚,寻一辆黄包马车,自去东陵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 ☆、第一百五十章 心头不清爽,东陵的山风却清爽,拂面而来,一股子活泼泼的气息。这与在土匪窝那荒郊野岭是不同的,风不很冷,只是爽快,可以把烦恼一并带走的爽快。 吹了会儿风,依靠着天上的星辰勉强辨了东南西北。许久的不来,路途竟有些记不大清楚了。我又没有带上玉佩,也不知小黄会不会来接,也不知他长得有多长了。 通往山上的路,在山脚依然是寻不见的,彭答瑞又神秘,没有他或小黄的引路,我也找不着,不过我甫一进山,他就有法子知道,便从一处山势较平坦的地儿走进了。 才踩上草稞子不多时,草丛里便传来熟悉的响动,手腕一凉,滑腻而沉甸的触感攀了上来,重量重了不少,几乎把我坠下去,抬腕子都不成,低下头看去,正是那张傻乎乎的蛇脸,除了长肥了,似乎并无多大长进。 我把小黄扒拉下去,道:“别腻歪,快带路。” 小黄耸眉耷眼,朝我一吐信子,扭着大肚子在前面开路。 越看他越着笑,我说道:“蛇都是细细长长的才漂亮,哪有你这般,都圆成个球了!可怜你这身漂亮的皮,撑变形了,哪天被人逮了去,倒叫人家狠赚一笔!” 小黄尾巴啪啪地拍打地面,说得他不高兴了,还张嘴露出了尖利利的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