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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埋藏东西,时间久了,会有被人误掘的危险,但如果是在水下,这种风险会少很多。 这一点,正好与客人们的表现相吻合——客人们总是频繁外出,但即便是借了悬叶,也还是会弄湿衣服。近日来,确实常有湿了整身的客人回来,若是秀才商人也就罢了,可连江湖人士也湿漉漉地回到客栈,习武之人不该连这点平衡力都没有,那么可能就只剩下一个,他们是主动下水的。 假设说那些涌入青珠镇的人是因为得知了某些消息,坚持认为青珠镇有无价之宝,才不顾死活地留在这里,倒也说得通……如此一来,也能解释天师为何要装作天师,又为何在客栈落脚。 他需要搜集情报。 如果这个想法是正确的,那他来与我套近乎也在情理之中了,为了补足可能遗漏的消息,他确实需要和小二搞好关系。 但还是无法解释,他为何知道我变装了。 撞见我换装的说辞必然是假的,他肯定没有撞见我贴脸皮的样子,对于这点我敢打包票——我可是整整七年都在秘密行事啊,不管怎么说,对自己维持秘密的自信还是有的。既然不是直接撞破,那天师到底是怎么发现的,难道是认识我脸上的面具?可这副面具是许婆留下来的,我以前只用过一次,这一次还是在七年前。那时罔樨离开青铜派已有一年,我下山与容成商议计划,怕被华玉门杀手识出,所以带着这假脸行动了一会,之后就再没用过。 七年前,我还处于极为窘迫的境地之中,仓皇急促,难免留下什么疏漏,变装时被人发现也极有可能。但那毕竟是七年前的事了,如果天师能将这面具与我联系在一起,那他七年前就该认识我,而且不只是认识我,还多多少少了解我这些年的动向。当年我带着这面具的时长,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在此期间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与容成见了一面,即便真的是在旁人面前露馅了,对于一个无关人员来说,也没道理会记住这种小事,而且一记就是七年。 我认定他与华玉门和青铜派无关,当然不只是过于乐观的主观臆断,而是因为我与容成的计划已经完美地结束了。如果天师是与我有利害牵扯的当事人,在华玉门倾覆之前,他就会采取相应的措施,但是没有,他既没出现在计划中,也没有进行任何干涉,直到我躲进青珠镇,他一直未曾出现在我面前,哪怕只是见过他一面,我也能记住,但他的这张脸,确实从未出现在我记忆中。 除非天师也是个记忆能力超乎寻常的人,一件小事也能记七年。可他若真是如此擅长记忆,那又为何连基本的解卦讲究都记不住? 现在想起,之前天师与我搭话,好端端忽然提起要当掌门副掌门的事,像是意有所指,如今想来,天师像是事先便知道我是青铜派的前任副掌门,甚至,我有种直觉,觉得他就是等着罔樨出现在此处,等着看我落入窘境。但替我解开困境的也确实是他,就像是他明白我再次见到罔樨时会多么慌张,所以在双方变得更为胶着前,他出场化解了矛盾。 这个人身上的矛盾和冲突太多了,多到我无法忽视的地步,而且我绞尽脑汁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释,之前有所察觉,但我并未特意去防备他,若他真是别有所图,只要不是来索我的命,什么都好说。 “你这么看着我,是想谢谢我吗?”天师说话的语气依旧很欠打,上挑的眼角看起来也十分可恶,之前好歹还有个道貌岸然的天师样子,现在却像是个刚刚傍上富婆的面首了。 “是,我确实得谢你,谢谢你替我揽了这么一个好活儿。”我说着反话,试图从他那副笑容里看出些许蛛丝马迹。 天师呼出一口气,看起来像是真的很高兴:“之前看你总是死气沉沉,这俊美的贵客一来,你这双眼睛还真是灵动了不少啊,你快活吗?” 不懂他是想问什么,但这话让我听得很不爽,于是我咬牙切齿地回答他说:“快活得很!” “那你何不将护卫职务一直做下去?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啊!”他的神情中忽然混进了几丝认真,“你何苦只做个店小二呢?” 我不知他的问话又作何意,心中戒备,便随口答道:“我自然想继续美差,可惜人家只是一时兴起,过几日我便又是个小二了。” 他面上的笑忽然就掉了:“一时兴起?” 我皱眉,看他这忽然凶恶起来的表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也许还有可能……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天师又笑起来,随后他再没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了我一会,便转身走了。 我想不通 160 其实若真有人想要我的命,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只是这天师让我看不顺眼,我不乐意把命送到他手里。 过去,我还担心容成复仇成功后会失去活着的动力,可现在看来,我实在没资格担心他,华玉门的事情过去后,活着这件事似乎再没有什么奔头。当然,和思思一起平静生活也不错,只是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虚得厉害,明明一切都尘埃落定,却感觉好似……一无所有。 我知道,华奇正是死了,但我也从未赢过。 这场经年累月的浩劫没给我剩下多少东西,而其中的绝大部分又都被我留在青铜派了。我习惯了处心积虑、躲躲藏藏, 也许卫姨连这也预料到了,才会让我别自作聪明。我知道,她并不是劝我与青铜派断了干系,而是劝我回到罔樨身边,因为她知道我没这么容易和过去断个一干二净,与其挣扎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回去,青铜派里确实有些可恶可恨的家伙,但更多的是一起重建青铜派的同伴,就算我再怎么努力地否认,这么多年存在青铜派的喜怒哀乐也做不得假,哪能说断就断。 可我要以什么面目出现呢?我有回去的勇气吗? 说不清,道不明,理不顺,剪不断,唉。只能日后再说。 天师对我有所图谋也就罢了,但现在罔樨也在客栈中,我无法忍受罔樨处于危险境地当中,所以我不能允许他对罔樨有一丁半点的威胁。 这世上没人可以把主意打到罔樨身上,谁都不行。 161 罔樨来到青珠镇的消息,不消一日便在青珠镇传开了。 这地方本就小,而且前段时间尽是些晦气的传闻,人们相惊伯有,日子过得也不踏实,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谈资,人们自然是津津乐道。 到底是花名在外,就算罔樨的风流名声最近有所改善,但他本就是极富吸引力的人,无论去哪里,都会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备受关注的人总是和风言风语并肩而行,次日,我便听见有人说,罔樨心怡的女子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