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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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柱香后,纪元从佛堂出来,没有看到顾景舟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她想到顾景舟已不是那个呆子,有自己的打算,更多的是担忧。 明明深处清净之地,却有怪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直到两日后,家仆前来通报:少年,夫人让你带着新媳去蓬岛。 纪元不解:怎么去那? 家仆从容解释:蓬岛近日发生了火灾,死伤了不少人,夫人要去处理。 什么?蓬岛是纪家的私人岛屿,每年都有不菲的收成,岛上佃农几十,这若是死伤严重,可是大事。 纪元不免担忧,不顾行礼,便带着赵言词匆忙下山。 只是山路陡峭,纵两人身手敏捷,也不可能即刻到达,倒是后面踏踏的脚步声引起两人注意。 两人让家仆先走,躲入树丛中,守株待兔。 不一会,一身穿平民衣裳却光头的年轻男子匆忙走来。 纪元立刻认出这是当日潜入王府打算刺杀顾景舟的人,也就是曹擎的小弟,质问道:你怎么在这? 曹小弟见自己暴露,只能如实交代:王爷让我留下来,保护大人。 保护我?纪元轻蔑一笑,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保护我什么? 小弟到底年轻,被纪元这么一个文官嘲笑,瞬间面红耳赤,道:大人别小看我,要是有刺客来袭,我一直躲在暗处也能对付一二,再不济还能向王爷通风报信! 哼!纪元不以为然,继续下山。 码头处,纪家的船只已在等候,纪元看着紧随其后的曹小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谁要刺杀顾景舟?明明她还在生气却不辞而别,又派人保护她? 有种猜测在心中默默来袭。 她不禁问:王爷去哪了? 曹小弟愣了一下,低头道:王爷怕这地方暴露,躲去别处了! 纪元此时正站于台阶上,视线要高于曹小弟些许,能清楚看到他躲闪的眼神,眉宇顿蹙,质问的语气:既然如此,为何不和我道别后在走。 这曹小弟想了想,道,王爷怕夜长梦多,就先离去了。 纪元看着身后纪家大船,船上家仆十几人,老弱较多,若是蓬岛出事,不应该让年轻力壮之人前去支援? 就在纪元觉得可疑时,已上船的赵言词探头玩笑道:夫君,这船好大,东西也齐全的很好,像是要去逃难了一样。 逃难! 一切的怪异,巧合在这个时候化解开来。 顾景舟装傻充愣,是对皇位有意,这些年他一直被追杀,不管是宫中的哪位,也定是对皇位势在必得之人。 储君之争! 纪元大惊,转身向家仆问道:爷爷在何处? 家仆不明所以:老太爷自然在京城! 那我爹呢? 似是京中有要事,老爷昨日已上京。 是了,是要变天了! 纪元继续问道:那我娘亲何时去的蓬岛? 就昨日啊,说来也巧,老爷前脚刚走,夫人便收到蓬岛火灾一事,当日便去了岛上了。 难道真的是难逃? 顾景舟怕事实已经败露,要造反? 不会的,仙人儿不是那样的人。 纪元虽有意气他,但内心深处还是向着她家小呆子,他不是那种会做大逆不道事的人。 纪元想不通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论何事,身为首辅的纪老,就身处这风暴中心,所以父亲会连夜进京。 不行,她身为纪家的一份子,怎么能躲在兰陵? 言词,我有要事要回纪府,你先上船吧。 赵言词混迹江湖多年,见识强于纪元,祁王装傻又被刺杀,她隐约能猜到些,只能道:夫君小心行事。 兰陵纪府,是纪元的老家,相比京城府邸,反倒气派不少。 只是今日一改以往,没了平时的热闹,门庭空无一人,连个守卫都没有。 纪元进去时,只看见管家在命令家仆整理家物,她看了看四周,明明还和记忆中一样的环境,却感觉到莫名的空寂。 易安,你怎么回来了? 纪元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二哥纪邺,又惊又喜: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爷爷呢? 爷爷一切安好,大娘不是让你去蓬岛?纪邺神色淡然,很难从外表看出他的想法。 纪元一直对这个深不可测的二哥抱着敬畏之心,在他面前,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些:我听说爹爹进京了?是不是朝中发生了什么? 纪邺丹眸微聚,冷声道:无大碍。 他说着,转身向管家命道:去准备一匹快马,送小少爷出发。 诶,好勒。管家听着转身离去。 纪元看着纪邺笔直的身影,想起了那日喜宴他与梁王世子在一起,忍不住问:是梁王吗?二哥,你是梁王的人吗? 你在说什么?纪邺明色略惊。 沉默片刻,纪元知道纪邺不像三哥,不是会主动说出真相的人,摆手道:算了,我自己回京。 马匹已经在纪家门庭,眼看纪元要上马,纪邺沉声道:易安,这是爷爷的意思,他不希望你参与进来。 所有的谜团,终于得到证实。 真的要变天了! 难怪纪府和祁王府会有地下通道,爷爷却没发现。原来爷爷一直知道,他是祁王的人。 纪元忍不住问:那你呢,二哥,你是谁的人? 我自然是纪家的人。二哥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你不顾爷爷和爹爹的安危?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邺脸色已不再淡然,异常严肃道:把他绑起来,立刻送往蓬岛。 不行,我不要纪元随即就要上马,却被管家从后蒙住嘴鼻。 一股刺鼻的味道袭来,纪元瞬间意识到是蒙汗药,双瞳大睁,望着眼前的二哥,惊讶无比。 照顾好自己,纪家还要靠你传承。 纪元这下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有自己置身事外! 她浑身颤抖,瞬间高涨的情绪让她面红耳赤,猛地用力推开管家,眼眶通红:可是二哥,无嫡立长,纪家的未来只有你能继承。 纪邺愣住:什么意思? 纪元咬紧牙关,大步上前,在纪邺眼皮子底下,看了一眼旁人,将喉结脱下:这是假的。 你!纪邺目瞪口呆,沉默片刻,低眸一笑。 对不起,二哥!眼泪终究忍不住,哗然泪下。 她想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听纪邺难得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既然是妹妹,更要保你平安了。 纪元只觉脖颈一个重击,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身处船仓,船体摇晃的动静让她头昏脑涨,她敲了敲脑袋,想起二哥的话,眼泪终究忍不住直流。 江宁宣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关心道:小叔,你没事吧? 然而纪元此时正是伤心之时,生平第一次没了理智,抱着江宁宣大哭:嫂嫂!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江宁宣被自家小叔这么一抱,一时错愕,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她的丫鬟,气得直跺脚,拿起帕子往纪元背上打去:哎呀,小少年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夫人,她是你嫂子啊! 纪元充耳不闻,只想着爷爷,爹爹还有二哥,正生死存亡之际,而她却躲进了岛上。 她靠在江宁宣怀中,碎碎念道:嫂子,我不想去蓬岛,我要进京,要和爷爷一起面对。 江宁宣无奈,只觉得怀中小叔的身子有些怪异。 她低眸看着纪元笔直的脖颈,猛然意识到这不对劲在哪里:易安,你 她欲言又止,转眸对丫鬟命令:你先出去。 夫人,你疯了吗,这有违人伦啊!丫鬟以为江宁宣要和纪元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脸都绿了。 江宁宣到底名门之后,神色瞬间严肃,并未解释一二,只是语气严厉:胡说什么,出去! 丫鬟只能唯喏退下。 待船仓无他人,江宁宣这才好好打量起纪元,温柔笑道:原来是妹妹啊! 纪元咬住下唇,不知如何面对她。 江宁宣却怡然自得道:既然夫君把你托福给了我,我怎么能食言?是妹妹,就要好好保护啊! 纪元忍不住呜咽道:你们不愧是夫妻。 说得话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