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郑思言转身。 眼珠一瞪,抬腿又是给王献腹部一脚,将他整个人踢飞几尺开外,猛呕鲜血...... 后方。 赵琇等人意识到厮杀声忽然停下,便策马往前方查探。 待去郑兵人马之中,发现王献以他一身之躯隔开两股兵马,僵持在禁军与郑军之间,他嘴角流血,眼角青紫,单手捂着腹部,忍痛将玉环缓缓交到那诧异惊惧的禁军统领手里,将禁军手腕紧紧握住。 统领抬眸。 瞳孔紧缩。 那雪早已化在王献眼中,此时与泪水一同流出,他对统领颔颔首。 一切。 已经尽在不言之中。 殿内。 如同死寂般的黑幕。 宇文平敬已意识到势头不对,正拔开箭,窗板被人踢开,是无影与无形二人,无影胳膊上一条伤口正崩鲜血,令宇文平敬直皱眉。 无形声音冷肃,说出一句,死到临头的先调:“主公,我们送您出去,快往城外逃吧.......” 他叹口气。 等赵琇等人破开殿门提刀拿人时,宇文平敬已被这二人从屋顶走轻功带走。 赵琇神情愤懑,就听龚尤平声道,“公主莫慌,他就算逃到天上去,也会被在下的人抓回来的。”说罢,森冷一笑。 确实。 无影无形带着宇文刚飞走至后门屋顶时,便被那龚尤暗卫擅长的铁索从空中绕穿了腿。 无影单腿受伤,无形为护宇文平敬与他一同坠落,无影则与其余暗卫缠斗不止。 月下竹叶被刀锋削半,与雪同落在残泥之中。 龚尤的人前来他们汇聚的殿内报信:“主子,人在后门被拿。还有一暗卫方才逃脱,看方向,怕是要去给他家主公......报信去了,可需追杀否?” “不管他。” 邵梵迟早知道。 龚尤递来一把冷峭寒重的镶红石宝剑,“这是在下为公主准备的剑,可助公主枭首仇人,一洗灭族深仇。” 郑思言咬牙反对:“此人脑袋我必须先削!你一女子,下手如何有我准确?!” 钱檀山扶着王献,惨淡劝和:“罢了罢了,你们不如先去见人再论!” * 宇文平敬摔在后院空旷的雪地之中。 他下半身断腿,眉头沾雪,金黄的龙袍至今也未曾脱下,繁复的龙爪银丝被雪覆盖。 见赵琇他们几人走近,几双眼以目光对他千刀万剐,还在大笑。 撑起上半身,大声对他们说: “朕深爱前半生得不到的权势,深爱这放纵的弄权生活,深爱这身别人都不能沾染的君王衣色! 前半生,朕被朝廷诸多蝼蚁瞧不起,当做笑柄以嗤弄,这种折磨滋味,你们这群生来含着金汤匙的又怎会理解?!怎会理解?!” 郑思言大怒,将胸口信封塞入他口中,逼他闭嘴,又以手掐他下颌,直将他骨头掐得咯吱乱响。 宇文平敬痛煞,满头冷汗化了细雪。 “宇文老儿,你敢弄死我爹?我爹替你上吊,还敢让老子给你下跪自称奴才,你也不怕折寿?!你的命,老子拿定了,老子这辈子还没鞭过尸,在你身上,倒是可以试试!” 宇文平敬嘴角被信纸划破,喉头发出呜声,他眼角瞪裂地吐出信纸,反扑上来,一口咬在郑思言脸上。郑思言大叫,反手给他一拳,将他牙齿打出两颗,正要去拔剑,被龚尤与龚平一同拦住。 “放开我!” 那厢还在吵弄。 这头,赵琇走上前来,眼角发狠道:“宇文平敬,你注定会有这一天!你杀我父我亲弟,将你肉一片片削下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你竟然还想灭我赵氏全族,呵?” 她朝天仰望,眼角满是酸泪:“我父我兄,我赵氏全族都在天上看着,老天有眼,上苍有德,邪不压正。你血洗谢家,罪恶深重终落我与龚国侯手中。 等我儿子上位,我会让人将你罄竹难书的罪恶写上,大告天下,让你遗臭万年成我大辉、大盛最大耻辱!赵氏会绵延不尽,代代相传,而你宇文氏,只会绝后!” 宇文嘴已成血洞,眼角血肿,说不出话来,仍在闷闷暗笑。 钱檀山也将王献安顿在墙角花坛上,自己走上前来,抿唇将那竹片提在手中,摸过竹片上的一角鲜血。 “同样的令牌,竹林旁的那些尸体上也有,可见赵令悦未曾骗我。 我曾敬你在经济场上长袖善舞,能够敛财养兵,虽人无大德,也没有大过。你既然是邵梵养父,我便也视你为我长辈! 未曾想我那亲弟是白白葬送于你手! 赵令悦当时不过一幼女,你却非要拿她性命,以至于害死我弟! 清心阁之后你又谋权篡位,杀害赵氏皇子公主,逼死我师傅梅相,又逼走朝廷诸多忧国忧民的忠良之士!为身不正,何能当百家父母,持心不纯,怎堪为天下之率?! 我今日以臣反君,有违圣人之训,的确破了纲常,但我绝不后悔!” 说罢,含泪甩袖离去。 宇文平敬将肿胀的眼睛闭起,下身他已不能动,便捡起脑旁发冠,为自己戴上,死前,他还想要再整一回衣冠,喊着什么。 “王......献.......” 王献佝偻着,他挨了郑思言的踢打,浑身内伤,本已无比虚弱地缩在花坛旁边,闻此弱声,撑着身子蹒跚入雪,硬是用膝盖爬出一条雪路来,看向宇文平敬的残身目光中,有一丝文人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