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居然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对她发泄自己的委屈,冲着她大吼,说着那些伤人的话。 她无法原谅自己。 奶奶…… 泪水滴落,刀刃划过皮肤,鲜血崩裂。 肥胖的身体蜷缩在床上,被洗的发白的床单染上星星点点红。 她一动不动,感受着身体渐渐步入冰冷…… ‘咚咚咚——’ 隐隐约约的敲门声传来。 应该是错觉吧,不会有人来的…… ‘咚咚咚——咚咚咚——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到最后声音大的有点像砸门。 林茵茵皱起眉,很烦躁,她精心布置的安眠被打扰了。 然而内心深处,连她自己都没注意,或者说是故意忽视的松了口气。 起身下床,阴沉着脸走到客厅,猛地拉开门,“敲什么敲,烦死了!” 门外的人似乎是没想到门会突然打开,举着的手还悬在半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少年清润的嗓音干净透彻,“请问这是你们家的东西吗?” 林茵茵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一言不发。 这里是老区房,楼道里的墙皮掉的七七八八,阴暗发霉,只有正对着楼梯的窗户透着天光,映照出眼前人的光彩。 清雅如竹,郎峰如月,冷白色的皮肤仿佛泛着光,漆黑的瞳装着满目星光,望进去的那一刻,仿佛跌入宇宙星河,又仿佛沉入清泉江水,透彻明清,鼻梁高挺,薄唇泛粉,身姿修长。 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生,比学校的校草还要好看得多。 而这样的人突兀的站在这里,与四周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少年又问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嗓子发干,“啊?啊…是……是我家的。” 她掩饰的低下头,瞥了眼对方指的那堆废品,不敢再直视,眼底深处是自卑与难堪。 “可以挪到别处吗?挡到我的门了。” “……我现在就挪走。”林茵茵低垂着脑袋从门口走出,驼背缩肩,想要把自己那肥胖臃肿的身体缩的瘦一些。 可她不知道这样的形态只会显得更丑,本来就是臃肿的身体再低头含胸,会给人一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她走到那堆废品前,张开双臂准备抱回屋,胳膊被一只手握住。 隔着薄薄的秋衣袖子,一股凉气顺着手传来,意识到这个手是谁的,她整个人都僵住,原本因为自卑而平静的心狂跳。 “你受伤了。” 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的林茵茵猛然反应过来,她抽回胳膊往身后藏,磕磕巴巴的说:“不不不小心划到了!” 她当然知道这借口有多拙劣,可她一点都不想被人知道她在自杀,就算知道也应该是在她死后。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我来帮你搬吧,你先处理下伤口。”最后还是少年开口。 “啊?不,不用了……”林茵茵赶忙拒绝。 可是少年已经将东西搬了起来,“放哪里?” 林茵茵后退一步,耸着肩膀将脑袋缩的更低,“……放柜子旁就可以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开门时的烦躁怒气早消失不见。 少年把东西搬到她说的位置,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你的伤……需要帮忙吗?” 林茵茵跟在他身后,低垂着头摇了摇。 “那……我先走了。”少年的嗓音里有些尴尬,又有些犹疑。 停顿片刻,他还是留了句,“我叫闫正清,是隔壁新搬来的,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 林茵茵依旧低着头,缩着身。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闫正清也不好说太多,见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就准备离开了。 林茵茵还是一语不发的将他送出门,临关门时,透着门缝轻声说:“谢谢……我叫林茵茵…………” 看着眼前紧闭的门,闫正清转身走向旁边,三四步远的距离,是他新租的房子。 闫正清打开门,看着发霉的墙壁地板,落魄的只有一张床板的五十平米出租房,静默两秒。 唉,今晚先出去找个工作吧。 至于林茵茵那边的情况,他倒不是太担心。 俗话说得好,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不论是想早死还是晚死都不可能,生死簿上早已定好,到你死时才会死。 所以就算林茵茵在他离开后准备继续自杀,也会阴差阳错的因为各种事情被阻碍,无法成功。 更何况,她根本不想死。 闫正清看得出那道口子只是划破皮肉,未伤及血管,不然出血量就不会是那样了。 另一边,林茵茵将门关上后,在柜子里找出纱布熟练的给自己止血包扎。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油的一缕一缕,本就稀少的头发显得更少,露出一块块头皮,前面的刘海紧紧贴着额头,那张脸像是肿胀一样泛红丝,脸颊上全是冒着白尖的豆豆,鼻沟眼沟处趟着油光,眼睛肿得像核桃,鼻子像大蒜,鼻梁完全是塌的。 看着看着,那双眯缝的小眼睛里流出泪水…… 真丑。 林茵茵将抽屉拉开,镜子扔进去飞快地合上抽屉,就好像将那个丑陋的自己也扔进那黑暗狭小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