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晓风说:“四妹，要用不少油。”

    徐兰说:“有油也不能多吃，容易上火。”

    一家人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和厨房，徐兰去柴房下地洞把挂的咸肉收起上来。

    唐启阳再检查一下家里，把厨房和餐厅的门锁上，一家人出门上街。

    经过队里要经过一些人的家门口，一路打招呼到大路上，一家人走路加快。

    路走到一半，唐启阳把快走步动的晓雯抱起来，边走边和呼吸不稳的晓风四姐妹说:“呼气，吸气，脚步和呼吸对上，保持匀速……”

    晓风四个按爸爸说的走，一会就感觉走路变轻松一些。

    不过因为好奇，她们东看看西看看，步子就乱，她们又重新调整呼吸和步子，唐启阳和徐兰也没有说她们，她们的好奇正常。

    一个小时二十多分钟，一家七口进入县城，街上没什么人，唐启阳放下晓雯，晓雯下地后跑向走最后的妈妈。

    徐兰牵她的手走最后，边留意孩子们，唐启阳慢步带着大家走去主街，低声给她们讲:“这是主街，主街有百货大楼……”。

    晓风五姐妹边听爸爸说话边好奇看两边的房子，到百货大楼一家人进去，百货大楼里买东西的人很少。

    他们在一楼一个柜台一个柜台看起，晓风五姐妹记住妈妈说在公共场合说话要小声，她们说话时注意，没有大声说话。

    当然五姐妹没有见过世面好奇的模样得到不少售货员的白眼。

    他们一家从一楼看到二楼，没有买东西，又从二楼下到一楼准备买点东西。

    在经过糖果柜台时里面的二十岁出头售货员看向他们说一句“乡巴佬“，晓风几个听到脸红，身体缩一下。

    牵着晓雯走最后的徐兰恼火，定定看那个售货员提高声音冷冷说:“这位女同志，你骂我们乡巴佬，那请这位同志以后不要吃乡巴佬种的粮食，乡巴佬种的菜，乡巴佬养的猪，乡巴佬养的鸡下的鸡蛋，请这位同志以后喝西北风填饱肚子！”

    徐兰提高声音说话说得比较慢，表达清清楚楚，在场听到的所有人都看过来，售货员被徐兰说得恼怒:“不过…”

    她只说两个字就被旁边急忙过来的一个中年妇女拉住，中年妇女和徐兰说:“同志，她年纪小不会说话，你不要和她计较。”

    徐兰淡淡说:“二十岁出头成年了吧，不计较就不计较吧，不过你们真是可笑，嘴上口口声说为人民服务，眼睛看人却高高在上，进来买东西不知道还以为进资本家开的商店，不想让穷人进来买东西，门口怎么没有立穷人勿进的牌子？”

    徐兰这话一出，周围柜台的售货员身体都抖一下，柜台里的两人吓得脸发白，中年妇女勉强说出话:“同志，话不能乱说！”

    徐兰看着她说:“我是不是乱说，大家心知肚明。”

    唐启阳在前面和徐兰说:“没必要多费唇舌，人家是吃商品粮，高人一等！”

    他又和晓风几个说:“你们记住，我们虽然是农民但靠劳动吃饭，不偷不抢，在别人面前不用低头，觉前自己矮人一等。”

    晓风五个被妈妈说的话震住，听爸爸的话点点头。

    没再有心思买东西，唐启阳和徐兰说:“走吧，去别的地方。”

    徐兰应:“好。”

    他们一家走出去，百货里面的售货员脸色却发白，因为她们发现领导和几个面生的人从一侧转出来。

    徐兰一家出了百货大楼，继续从主街走，他们停停走走，唐启阳带她们认路，认建筑，门市单位。

    县政府门口一侧有几棵大榕树，榕树下有木头长椅，一家人在这里歇一下脚，他们一直走路倒不觉得冷。

    歇一小会继续向前走两分钟，进入照相馆。

    进入照相馆孩子们很兴奋，照相的老师傅脸上和蔼，问他们:“照全家福？”

    唐启阳微笑说:“是，师傅，我们还没照过相。”

    老师傅笑说:“没事，我给你们照好看。”

    唐启阳说:“谢师傅，照三张，全家一张，孩子们一张，我和媳妇一张。”

    老师傅说:“行”，他指着后面一大幅竹林画问他:“那个背景怎么样？”

    唐启阳看了说:“师傅，就用这个。”

    第109章 求

    ◎徐兰低着头垂下眼睑，心想唐启阳滚下田埂，小队长会和人送他去卫生◎

    交了钱票拿到单据, 一家人站在背景画前，三个小的站前面，徐兰和唐启阳站在后中间, 晓风和晓语站在后两侧微微靠前，五个孩子笑容灿烂。

    “咔嚓”一声, 老师傅按下快门, 接着是拍五姐妹的, 两个小的站前面, 三个大的站后面, 老师傅叫调整她们看的方向，“咔嚓”又按下快门。

    徐兰和唐启阳更简单，自然站着就行, 照片拍得快，孩子们出照相馆还有点舍不得。

    一家人又转了一条街，途中唐启阳带她们去一家民居借个厕所解决个人问题, 然后转回主街。

    徐兰见孩子们走路变慢, 脸上兴奋消退就和她们说:“去国营饭店买一人一个包子吃就回家。”

    再走下去, 孩子们回家该走不动了。

    晓风五姐妹是觉得累了，齐点头。

    到国营饭店旁边, 唐启阳拿出钱票给晓风说:“你带妹妹们去买。”

    晓风迟疑没有接钱票, 她没有买过东西，不太敢。

    徐兰鼓励她说:“在百货大楼里你看别人怎么买你就怎么买。”

    晓岱爽快从爸爸手里接过钱票说:“爸, 我去买。”

    晓岱拿钱票走几步到饭店门口蒸包子前面向里面喊:“为人民服务, 姐姐, 我要七个包子。”

    晓风见四妹这样, 脸上羞愧跟着过去, 晓语晓婕也跟着过去, 晓雯想过去又不想放开妈妈的手。

    服务员看前面四个孩子又看几步外的徐兰三人回应:“为人民服务，小姑娘是用纸包带回家还是拿着吃？”

    晓岱把钱票递出回答:“姐姐，拿着吃。”

    “好”，服务员接过钱票清点后，一手拿一小张纸一手夹起一个包子放在纸张上递出来，晓风接过。

    徐兰和唐启阳说:“小四的胆子比较大”，几个孩子要有面对陌生人和陌生事物的勇气和临事应变，以后还要经常带她们上街。

    唐启阳说:“是，比较敢面对陌生的人和事。”

    晓雯说:“妈，我和四姐一样大就去买东西。”

    徐兰低头看她笑说:“行。”

    晓风几个买包子回来给徐兰他们，一人拿一个包子站在路边吃，晓风五姐妹对国营饭店的包子期望很久，她们吃了包子有点失望，因为包子还不如爸爸做过的三丁包好吃。

    他们吃完包子就往回走，从国营饭店旁走出一点，晓岱悄悄和姐姐们说:“大姐二姐三姐，包子不如爸做的好吃。”

    晓风三人点头，以前她们常听同学说国营饭店的包子怎么好吃，现在吃了觉得不如爸爸做的好吃。

    这时是十一点出头，回家比早上来时暖和一些，今天气温有一点回升。

    孩子们累是累可是很开心，笑容满面叽叽喳喳地走在前面。

    唐启阳抱着晓雯和徐兰慢走在后面，和散步一样。

    半路上晓雯下来和姐姐们走一阵走不动又给爸爸抱着走。

    他们一家踏进队里就碰见有不少人，几天不见踪影的老人和小孩冒出来活动，老太太们脸上神情有异，交头结耳，见他们来停下说闲话和他们打招呼。

    徐兰和唐启阳见状就知道队里有事，微笑回话。

    今天队里已经开始上工，现在是正午，大家都回家吃，见唐启阳两口子带孩子上街回来，边和他们打招呼心里边感慨这两口子不挣工分带孩子上街玩，真是一言难尽！

    他们一路打招呼回家，老人觉得唐启阳两口子败家，孩子们羡慕晓风五姐妹能上街玩。

    和晓岱关系好的小姑娘问她:“晓岱，你上街买什么？”

    晓岱说:“买包子。”

    旁边顿时好几个咽口水声，小姑娘又问:“还有呢？”

    “没有了，没有买别的。”

    “你们上街就买一个包子啊？”

    “是啊，我回家了。”

    大人听到孩子说话问后面的徐兰:“启阳媳妇，你们上街就买包子吃？”

    徐兰回说:“我们上街是去拍照片，不是买东西。”

    “哦，你们还真舍得花钱。”

    徐兰不再回话，他们花钱票去拍照片在村民眼里就是浪费钱，这不怪他们，从他们的角度和挣钱能力确实是这样。

    回到家唐启阳把家里外查看一遍，见没有人闯进来的痕迹就去餐厅，餐厅里晓风已经在壁炉升起火，他就去厨房。

    徐兰切点腊肉片和白菜丝呛锅做汤面，十来分钟就做好一人一碗汤面。

    一家人吃完热乎乎的汤面，孩子们去休息，唐启阳出门，他们回来路上听别人零星谈起一家，他去问明情况。

    徐兰下菜窖把咸肉挂回去，上来坐餐厅里翻书，轻闲的时间没多久了，很快就忙起来。

    半个来小时后唐启阳回来进餐厅，顺手冲两杯茶，放徐兰前面一杯在她身边坐下后和她说:“今天上午兴陶背着秋叶和兴宇去跪宏伯，请他给他们分家。”

    唐兴陶三兄妹两年前父亡母改嫁，老大唐兴陶十五岁，老二唐兴宇十三，老三唐秋叶八岁，三兄妹和爷爷奶奶叔婶同住。

    徐兰问他:“秋叶怎么了？”

    唐启阳说:“她前天感冒发烧，兴陶兄弟俩去跟他爷爷奶奶要钱去卫生室给她买药被他们叔叔婶婶拦住，也不许他们在卫生室赊账。

    秋叶发烧了一天多，兴陶兴宇俩兄弟昨晚没有办法了去求启明哥帮忙才把她送去卫生室打退烧针，江医生说秋叶发烧温度太高，晚送一些可能变成傻子。”

    他顿一下又说:“秋叶在卫生室打退烧针回家，兴陶兄弟俩跟爷奶要点米煮给妹妹也被叔婶拦住，今天他们就去跪求宏伯给他们主持分家。”

    徐兰说:“分家好啊，两个大的能撑起来了，唐兴陶人老实，分家的主意是别人给他出的吧。”

    唐启阳喝两口热茶说:“是，我看是兴宇出的主意，这孩子比较聪明，父亲还在时上过几年学，据说成绩很好，他平时负责打猪草，割牛吃的草，和住牛棚旁边的六人走得比较近。”

    徐兰:“两个大的男孩子快长成人，快能挣大人的工分，只怕他们的叔婶不愿意分家。”

    唐启阳和她说:“兴陶俩兄弟分家的意愿很坚决，净身出户也愿意，在启明哥家不走，秋叶现在还有点烧，被嫂子安置在小悦的房间里。”

    徐兰说:“发烧不能吃鸡蛋，我一会包一两红糖送去。”

    唐启阳亲她一口:“嗯。”

    徐兰喝了茶后回房间包一两红糖放进棉衣的口袋去唐启明家。

    这时已经过上工时间，路上没碰什么人，徐兰到唐启明家时门口就见宏伯坐在院子里编竹筐，没见兴陶兄弟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