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临终

    隔天清晨，许卫国醒来，发现赵雪芬还在睡觉。昨晚折腾了半宿，李春梅累坏了。蕏

    许卫国悄悄爬起来，洗漱完毕后，他去了厨房，开始做饭。

    吃过饭之后，李春梅和赵雪芬把许小丫抱到车棚坐着。然后，她们骑着自行车回家了，把小丫扔在了老鹰沟。

    小丫哭了一场，然后又笑了，她终于脱离了苦海。她很高兴地告诉许卫国，爸爸妈妈回去了，不会再来打扰他们了。

    许卫国松了口气。

    “卫东，你要是敢对不起雪莉，我饶不了你。”赵雪芬叮嘱道。..

    “你放心，我对雪莉好，比对小雅更好。”

    “你要是再犯错误，我和你没完。”蕏

    “……”

    赵雪芬走后，老鹰沟陷入沉寂中。

    老鹰沟的村民们都知道李春梅家的情况。李春梅和许卫国是邻居，李春梅是寡妇，许卫国是光棍汉。

    李春梅的丈夫早亡，她独自一人拉扯着女儿，不容易啊。

    李春梅的老伴儿在县城医院干活，赚的钱都补贴家用。

    李春梅的闺女许雪莉也不容易。她在县医院实习，虽然挣了不少工资，但是，她一分都花不了。这几乎是一份赔本的买卖。

    许雪莉在读研究生，学校管的比较严厉，只给了她五千元生活费，她不够花。蕏

    为了攒下钱供妹妹继续读书，许雪莉选择辍学。

    许小丫是李春梅唯一的骨血，李春梅和老头子不忍心将小丫丢弃。最近，老头子又出差了。李春梅和丈夫吵架，两人闹得很僵硬，老头子不肯原谅她。

    因此，李春梅决定辞职，带着小丫和女儿远离这片伤心地。

    赵雪芬劝说李春梅，她不想离开老鹰沟。如果离开了老鹰沟，她们娘仨无处安身，她也舍不得离开许卫国。

    赵雪娟的意思是：既然要走，就带上丈夫，让小姑子一家也离开老鹰沟。

    “不行，不能让卫东离开老鹰沟。”

    老头子和小姑子离婚，她也不能让小姑子和丈夫离开老鹰沟。蕏

    赵雪娟说道：“春梅，卫东的事业刚起步，离开老鹰沟会耽搁他。而且，他和我都在镇上上班，我们也不会跑了，我们会一直陪着你们娘仨。”

    李春梅说道：“你们不要管我们了，我和卫国会过得很好，有钱有粮，啥都有了。”

    “春梅，你咋变傻了呢？我们当初为啥离婚？不就是因为缺钱吗？”

    “缺钱也没必须让你们离婚，咱们还像以往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啥就干啥。”

    “你说的倒轻巧，咱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家穷，养不活你们，何苦呢？”

    “……”

    两姐妹争执不休。蕏

    最后，赵雪娟说道：“我和卫国商量过，等我们结婚那天，你和卫国搬到镇上住。至于小丫，暂时让老太婆照顾着。反正老太婆闲着没事干，她愿意帮忙带孙女，就让老太婆帮忙呗。”

    李春梅想了想，答应了。

    她知道，赵雪娟的话不假。老太婆平日里也没有事干，她不愿意去上工干活。

    李春梅叹息道：“好吧！”

    赵雪娟说道：“春梅，我知道，你是个好媳妇。你不嫌弃卫国穷，嫁给了他，给了他一个家。我们也会经常来看你们的，逢年过节也会送礼。”

    “嗯，那谢谢嫂子了。”

    赵雪娟说道：“不客气，谁让你们帮衬我们家。”蕏

    她又问道：“卫国有没有和你说他要娶谁呀？”

    “我也不清楚。”

    “那你问问他。”

    许卫国的确没和赵雪娟说要娶谁。

    赵雪娟说道：“卫国说要找个城市户口的女娃子。他这辈子就想娶个城市户口的女娃子当老婆。”

    “哦？”

    李春梅愣了下。蕏

    她知道，许卫国喜欢文化人。

    赵雪娟继续说道：“卫国说，城市户口的女人会做衣服，能干活。”

    李春梅摇摇头，表示不懂这些事情。

    赵雪娟说道：“我们这种农村人家，哪有机会穿新衣服，也没法买布料做衣服。城里人不同，她们有票证，有门路搞到布匹。”

    她又说道：“你们家条件困难，卫国不可能一点都不惦记你们，不惦记小丫。”

    许小丫说道：“奶奶，你别担心，我会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

    小丫已经九岁多了，马上要参加高考，李春梅很欣慰，总算没白疼小丫，这孩子是个懂事的。蕏

    赵雪娟说道：“小丫将来是读书人，要有志气。”

    许小丫认真地点点头。

    赵雪娟突然提议道：“春梅，咱们一家搬走了，不能便宜那个女人。”

    李春梅明白了，她冷哼道：“对，咱们不能便宜那个女人。”

    赵雪娟说道：“你看，咱们一起努力，把她赶走，怎么样？”

    “我听你的。”

    李春梅知道，这是赵雪娟的主意。她和弟弟感情不好，但她和妹妹关系非常要好。蕏

    许卫国说了，要带她们娘俩去省城过好日子。许卫国的工作好找，只需要给人家写封信就行了。

    赵雪娟也想跟着去省城享福。

    李春梅说道：“嫂子，你想什么办法撵走她？”

    赵雪娟笑眯眯地说道：“你们母女先住在这里，我回去想办法，把那女人弄走。”

    ……

    老鹰沟距离省城有十五公里。

    乡村公交车一趟只要二毛钱，每站停靠半小时。许卫国每次去省城，都是坐公共汽车去省城。蕏

    今年，李春梅没有再搭乘公共汽车去省城。

    他们一家搬到了老鹰沟，打算和老鹰沟村的村民们划清界限。

    赵雪娟和王雪娟、赵雪梅一起出发，准备回家一趟，顺便去老鹰沟村支书陈富贵家，向他通报这件事。

    许卫国一个人背着包，骑着摩托车赶到了县城。他找到公社，找到了公社周振兴。周说，县委县政府要求他们尽快组织一场扫黑除恶运动，彻底肃清县城的治安环境。

    许卫国想了想，他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按理说，这是县长负责的工作，和他无关。

    许卫国和周书籍聊了聊，得知公安局派了黄大兵下乡查桉。

    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周振兴都不知情。据他所知，这件事情牵扯很广泛。蕏

    周振兴告诉许卫国，县里面正在酝酿大动静。如果这次行动失败，那么县里就会召集全体干部，讨论整顿县里治安的问题。

    许卫国暗道，看来，县城的风波越来越激烈了。

    ……

    晚饭过后，许卫国抱着许小丫逗乐。

    小丫长大了不少，已经七八岁，脸蛋圆乎乎的，很漂亮，比同龄的女娃要好看很多倍。

    许小丫是他的闺女。

    许小丫见爹爹拿着她的玩具熊在逗她，就咯咯直笑。蕏

    许卫国把许小丫放在地上，说道：“小丫乖，爸爸有正事要谈，你自己去外屋地玩耍，好不好？”

    许小丫眨巴着眼睛看着许卫国，她似乎在思索。

    “你想和妈妈在屋内聊天吗？”

    “嗯。”

    许小丫点点头。她很聪明，已经知道父母在谈事情，怕妨碍了父母。

    许卫国摸着许小丫脑袋说道：“那你去外屋地玩吧。”

    “嗯。”蕏

    许小丫走出去，却偷偷地躲在厨房的墙根边。

    她趴在窗户外面，偷窥屋子里的情形。

    此时，李春梅正和赵雪娟商量如何撵走刘翠花。

    “嫂子，你想好了吗？”

    赵雪娟笑着说道：“我早就有计划了，你等着瞧吧。”

    赵雪娟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纸，说道：“春梅，你知道我为啥要给卫国找对象，不仅仅因为他年轻英俊，还因为他是个有文化的人。这个叫刘翠花的姑娘，以前是个寡妇，还生了两个女儿。这样的女人配不上卫国，更不配给卫国当媳妇。”

    李春梅吃惊了，说道：“这么说，我弟弟和她没戏了。”蕏

    “当然。”

    “那咋办？”

    赵雪娟露出阴狠的神色，说道：“我给卫国找了几个相亲对象，都被她搅黄了。她不是不愿意吗，不识抬举。我要教训她，给卫国解决麻烦，免得卫国受她欺负。”

    李春梅皱眉，问道：“嫂子，这个主意好吗？我怕卫国不高兴。”

    “怕啥！”赵雪娟撇撇嘴，“我是为他好，这样的媳妇不要也罢。卫国不听我的，我也懒得管他的死活。”

    赵雪娟说完，就走出屋去。

    她去了邻居家，请了几个女的。蕏

    她把大伙聚集在一起，开始讲话。她说：“各位街坊，我是许卫国家的嫂子，也就是老鹰沟村的村长赵雪娟。我想借用大家的力量，帮忙把这个狐狸精撵走。你们愿意帮助我吗？”

    “愿意。”几个女的齐声应答。

    赵雪娟很得意，接着说道：“大家帮助我撵走她，我就送大家一份礼品。我听说县城卖羊肉串的王屠夫很厉害，他杀过猪。我给大家买一斤羊肉，怎么样？”

    “好啊。”

    赵雪娟继续说道：“大家帮我赶走那个狐狸精，我送大家羊肉串，怎么样？”

    这些女人一听，纷纷表示同意。

    羊肉串虽然价值不高，可是味道好，大家都喜欢吃。而且羊肉串很实惠，不像猪肉贵。大家都是农村人，吃肉的机会并不多，哪有不爱的道理。况且这种事情不费吹灰之力，大家都很愿意帮忙。蕏

    于是，许家村的大喇叭响了，传遍了大街小巷，大伙热情高涨。

    一群女人跑到老鹰沟的路口处，等待刘翠花的到来。

    她们等呀等，都快晌午了，仍未等到。

    “哎，这个女人胆小怕事，肯定吓跑了。”

    赵雪娟骂道：“真是废物，竟然敢吓跑，看我怎么收拾她。”

    这个时候，李春梅走进院内，喊道：“大家都在呢？我们现在就出发，撵走刘翠花。”

    众人都跟着李春梅朝村东走去。蕏

    李春梅是村长的妻子，威望颇高。她带头，谁也不能反驳。

    刘翠花住在镇上，她丈夫姓刘名海，是个屠夫。

    刘海常年在外打工，不回老家。刘翠花独守空房，非常寂寞，她想改变命运。于是，她嫁给了刘海的堂哥，一个叫刘海的瘸腿汉子，两人结婚十多年。这个刘海脾气暴躁，总打她和刘海的女儿。刘海又嗜赌成性，欠下巨额债务。刘翠花的日子难熬极了。

    这次她来老鹰沟是探视婆婆的。她心里想着，婆婆病入膏肓，恐怕坚持不了几天。趁着婆婆最后一段日子，刘翠花打算带婆婆出门转转。她想到了许卫国家里，就提了一块肥猪肉和一篮子鸡蛋。

    她想，婆婆一辈子没出过老鹰沟，去外面走走，对她身体康复有利益。

    这几年，刘翠花和许卫国结婚后，她很少回老家，甚至都不回去探望公婆，就是担心碰到这个残疾堂哥。

    这次，刘翠花是鼓足勇气才来到这里，希望婆婆能够认出她，和她相认。但是婆婆只是瞥她一眼，并没有搭理她，让刘翠花失落不已。蕏

    刘海是瘸子，所以刘翠花不敢靠近，远远站着和婆婆招呼。

    “婆婆，您好。”

    “……”

    许卫国家里的气氛尴尬极了。

    刘翠花是个漂亮的女人，穿衣打扮很得体，皮肤白皙，胸部饱满，曲线优雅诱惑。但是许卫国看到这个女人，心里就有疙瘩。

    许卫国和刘翠花离婚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刘翠花有关系。刘翠花一个寡妇，不可能找许卫国复婚。

    许卫国觉得对不起妻子。毕竟，刘翠花是个美丽的女人，是个贤惠的好女人。蕏

    但是，这一切和他无缘。

    许卫国对刘翠花的愧疚感越来越强烈，甚至产生一种负罪感。

    刘翠花的确是个美丽的女人，她曾经是村子里最耀眼的存在。她是大学毕业生，嫁到许家村后，她做了一件令全村羡慕的事情，那就是给许卫国生了一个闺女。刘翠花把女儿养育成人，她也成功地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然而，她却忘记了，她曾经抛弃过许卫国。如今，许卫国成了大干部，娶了漂亮的妻子和聪明的女儿。她却一直留在农村。

    刘翠花很痛苦。

    许卫国每隔几天就去看刘翠花一次。

    这一次，他准备去看望她。他知道她的日子过得艰辛，特别是在乡下，一般的妇女连粮食都交不起。蕏

    许卫国从来没有嫌弃过刘翠花，他依旧把她当作好妻子，把女儿当作乖巧的孩子。

    可是刘翠花并不领情，她总是冷嘲热讽。

    许卫国很无奈。

    刘翠花在许家村是一个奇葩，因为她不仅长得漂亮，还会赚钱。这个女人有一手绝活，能做饭炒菜，能打铁织布，能种植蔬菜。许卫国不止一次说过，他不缺粮食吃，根本不需要老婆操劳，但是刘翠花总会拒绝。

    刘翠花是一个自尊心比较强的女人。

    这次来许家村，刘翠花不单是看望婆婆那么简单。她要见一见许卫国，想和他谈一下，看能否挽回他们夫妻间的婚姻。

    许卫国刚下班，他正往家走。突然间，他停住了脚步，他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