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花红柳绿
镇元子心中骇然。 上次见面，女娲即使帮了镇元子一把，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如今怎么会如此热情？该不是自己不知何时得罪了她吧？ 难道是上次偷偷瞟了几眼女娲，被当成登徒浪子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镇元子和女娲并肩下山。 下山比起上山却是轻松了许多，镇元子每下去一丈，盘古威压就会少一分，也有余力用法术来拾掇拾掇道袍了。 两人越走脚步越轻快，女娲甚至有心情聊天了。 她嫣然一笑，道：“镇元子道友自何方而来呀？” 镇元子心想，这是要打听好我家门所在，方便杀上去吗。 女娲的兄长伏羲擅长演算，镇元子也不敢隐瞒，强颜欢笑道：“我自西方万寿山而来。” 女娲笑靥如花，说道：“我观道友身上有几分土行气息，不巧我对土行也有些许见解。我们说不定能互相印证一番。” 两人边下山边说起修炼来，女娲不愧是得了九天息壤的人，说起土行法术来可谓滔滔不绝。 镇元子一时忘了自己貌似得罪了女娲的事，也说起了对戍土之精的感悟。 女娲除了对土行法术研究颇深，对其它各类法术也有不浅的造诣。 镇元子尤其对女娲其中一门叫七十化的法术很感兴趣。 这七十化指的不是单纯的变化之术，而是担山御风、壶天神行之类的法术神通，一日能用七十次。 女娲便是倚靠着这门神通，以太乙金仙的修为爬上不周山巅。 两人越讲越投机，镇元子丝毫不记得先前的惴惴不安，跟女娲高谈论阔，连盘古威压都浑然不觉。 待两人下了不周山，便见到伏羲正在山脚下翘首以待。 女娲笑吟吟指着伏羲道：“镇元子道友，我家兄长自上次见面后，可是很倾慕道友，想请道友去我们洞府论一番道。” 伏羲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发黑，却不反驳。 镇元子见伏羲脸上的黑气都快具体化了，心中警铃大响。 回想起女娲先前异状，镇元子暗道不妙，这是要请君入瓮啊！ 女娲伏羲两人的修为虽比镇元子低，但他们的水平可不是当初镇元子随随便便就打败了的敖轩可以比的。 镇元子连忙作了一揖，说道：“在下许久不曾回道场，归家心切，日后有缘再论道不迟，不如就此告别吧！” 说完，镇元子手忙脚乱地祭出流云梭想要遁去。 镇元子一说要走，女娲忙招手叫道：“道友且慢！” 旋即，女娲瞪了一眼伏羲，拦住镇元子，对镇元子扭扭捏捏说道：“咳……道友上次赠与我的那道特色小吃……不知还有没有？” 原来上次九个大能分完七个葫芦，镇元子感念女娲的援手，便给了一道蒜香奶油黄贝权当谢礼。 女娲当时虽收了这菜肴，但这菜外面包着一层层樗树叶，闻着实在怪难受的，女娲心里对镇元子这礼还是不太满意的。 回去自家洞府之后，女娲就把这小吃丢在不知哪个角落，也没再去管它。 女娲座下有两只灵蛇为仆，有一天，这两只灵蛇在洞穴里打扫卫生，从一个小疙瘩处寻到了这小吃。 彼时这菜放得时间有些久了，虽被樗树叶包裹没有散去灵机，但外层的樗树叶没有灵力支撑，已是快要消耗殆尽。 于是两只灵蛇透过樗树叶闻到了一丝丝勾人心弦的菜香，这香味与花香果香都不大一样，勾地他们口水直流。 待女娲不小心撞到这两只灵蛇在偷吃，蒜香奶油黄贝都快被他们吃完一半了。 两只灵蛇被女娲撞见，当下跪在地上大呼求饶，当然他们嘴里还含着黄贝肉，喊的是什么女娲也没听清。 女娲好奇之下取了这道菜尝了一尝，吃过之后惊为天人，这才知道镇元子并不是随便送送而已。 吃完剩下的半道菜之后，女娲倒也没有怪罪两只灵蛇。 毕竟是自己识不得好货，怨不得别人。 女娲早辟谷了，对口腹之欲一向不太重视。吃完这黄贝菜之后，女娲突然之间对吃食起了兴趣，命座下道童仆人也做些食物出来。 然而他们呈上来的一般是切成块的灵果，切不切灵果的味道都不会变。又或者是焦黑一片，压根分不出原料是什么的料理。 得不到的永远最骚动，女娲刚吃完那黄贝菜时还好，只觉得若是能再多吃点就好。现在则是起了执念，平时修炼也念着那道小吃。 女娲非要再吃一遍美味，逼着底下小妖做出来。 女娲一干手下叫苦不迭，始终做不出女娲想要的美味来，一个个匍匐在地上求女娲放过他们，口中直呼：“娘娘哎，小的们真的是做不出啊！” 两只灵蛇更是大感后悔，直恼自己当初怎么就管不住嘴。累了自己不说，同事们都看他们眼神都不对了。 失望之下，女娲便去找了伏羲，想让伏羲推算出镇元子送的那道菜是怎么做的。 伏羲试着算了算，只是镇元子修为比伏羲高一个境界，伏羲只能算到镇元子来自西方，其他的却是算不出来了。 灵机一动，伏羲不再算镇元子，转而算镇元子送的那份小吃，算出了那份小吃是用哪些材料做的。除了黄贝不太好找，别的材料还是挺常见的。 随后伏羲以别的贝类代替黄贝，试着混合了一众材料，做出一盘花花绿绿的菜来。 这菜能不能叫菜，暂且不提。 总之伏羲自鸣得意，将自创的这道菜取名叫花红柳绿，得意洋洋地带着它去给女娲品尝。 论推算之术，音律之法，伏羲可以说是洪荒之中数一数二的。 可惜人无完人，当伏羲将这盘菜端给女娲时，女娲看到那一盘生不生，熟不熟的，吓得差点蛇尾巴打结。 之后，女娲满心绝望地吩咐手下的小妖们不用再做菜了。 小妖们以为是伏羲做了一手好菜讨得了女娲欢心，开开心心地去谢伏羲。 伏羲在这些小妖道谢时，脸色青一片黑一片，心中对镇元子充满怨念。 接着便是这次女娲感悟到机缘，爬了一趟不周山巅。 好不容易又碰到镇元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女娲要再想吃一次美食就看今朝了，这才对镇元子如此热切。 镇元子听完，抹了把汗，心道：原来是被黄贝征服了呀！ 转念一想，镇元子收起流云梭，呵呵一笑，说道：“我身上是没有了。” 女娲闻言，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却又听镇元子说道：“不过我那万寿山却还有不少，且菜色多种多样，有专门的厨师负责烹饪。若道友对这些特色小吃有兴致，我可派遣我山中信使送到道友府上。” 见事情有转机，女娲展颜一笑，问道：“不知道友这些小吃需用什么灵物来换？” 女娲不知葫芦藤与她的关系，镇元子却是知道的。这其中的因果远不是一道蒜香奶油黄贝能还了的。 摆摆手，镇元子说道：“女娲道友言重了，我与道友趣味相投，何必计较这些吃食。往后道友想吃什么，传个讯来我万寿山，我必送到，不必道友花费什么。” 女娲不好意思起来，脸颊红红，说道：“这如何使得。” 伏羲看着镇元子一直都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剔样，听完镇元子此番话，对镇元子升起那么一丁点儿的好感。 且女娲最近天天想着吃，修炼时都不能凝神静气，伏羲也为女娲担忧。这执念要么戒掉，要么让它上升不到执念的程度。镇元子能免费提供虽然不错，但伏羲也不想占人便宜。 伏羲略作思忖，对着镇元子说道：“这样吧，我伏羲替女娲答应道友一件事，道友来日若有什么要求，随时可以找我兑现。” 镇元子笑笑，说道：“那便如此罢。” 问清了女娲洞府所在，镇元子与女娲定好每隔百年会将万寿山产出的各色佳肴送一份到女娲处。 女娲要是一时兴起想吃，也可派座下灵仆来万寿山自取。 说完这些事宜，镇元子略感熟悉，这不就是洪荒版的外卖和自提嘛！ 有未来的圣人做主顾，万寿山的饮食产业这是要发达啊。 镇元子答应女娲，回到万寿山之后便立马会送几份小吃过来。 女娲想着镇元子描述的什么黄贝粥、清蒸黄贝之类的菜，满面红光地和伏羲离开了。 与两人告别之后，镇元子化出流云梭的白云，驾云飞回火云山。 红云还在火云宫内闭关，镇元子不去打扰。 镇元子先是把木棠收回山海经，又去猕猴一族那儿找了通风。 通风不是灵根所化，也不能活在水中，却是收不进山海经了。 叫上通风一起乘云，镇元子载着他一齐往万寿山飞去。 通风站在白云上与猕猴们遥遥挥手，直到飞远，看不见火云山了，才擦掉流淌的泪水。 若不入修行之道，终会受寿命所限。通风此去不知何时能回来，与许多亲人怕是永别。 镇元子摸了摸通风毛绒绒的脑袋，鼓励道：“日后你修炼有成，可以自行回火云山探望。” 通风点了点头，安静地看着身边姿态万千的云朵流过，心中似有一片暖流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