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谋定而后动

    同两个月前相比，打谷场已经焕然一新，就连那个土台都包了边角，周围的地方全部往下挖深整平，弄出了整齐的广场。

    白芨看着面前的棚子，还有一个个被粗布和稻草覆盖的小桌，内心极为满意。

    “大小姐，按您的吩咐，这里谁都不让进。”

    说话的是一名头发全白的老人，身边跟着老伴，两人立在草绳拉出的缺口处，神色很严肃。

    “辛苦了，您二位注意休息，有事多喊年轻人来干。”

    “我们干得来，不打不抬一点都不累，可比种地轻快多了。”

    两位老人露出缺失的门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芨也跟着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两根芒果干递了过去，“这东西软乎，正好给叔爷、叔奶磨磨牙，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诶，这使不得，要不得呀。”

    老两口连忙推拒，却见大小姐早已走远，依稀看见她伸手在耳畔摇了几下。

    他们盯着那个背影看了许久，迟迟舍不得收回眼神。

    “老婆子，这东西真香，你吃半根，剩下这一根半咱拿回去给孙子孙女尝尝。”

    老奶奶擦了擦眼角，从一根芒果干上掰下两小块，接着用布把剩下的给包了起来。

    “喏，咱一人一块，含着吃，千万别嚼。”

    “记着啦，还是你聪明。”

    两人小心翼翼将指甲盖那么大的果干放到嘴里，随后相互搀扶着朝出口处的凳子走去，坐下后又是那不通人情的高台守卫。

    老爷爷吮吸着果干带来的酸甜，第一次明白吃糖的滋味，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老婆子，大小姐人真好，一点都没变啊，怎么？”

    “你个糊涂蛋知道什么，有些人心大了呗。要我说，这也是大小姐好脾气，换做县里那些大族……你多给几个儿子说说，咱是几斤几两心里得有数，把肚子鼓破了不还是那么重吗？”

    “知道，咱家不是那种人，族里绝大多数人家都没歪想法，对大小姐感激着呢。唉，谁能想到，咱们不要儿女负担，还提前过上养老的日子了，真好。”

    “那咱们要好好干，可不能白吃饭。”

    “对，以后我们两个专门守谷子。”

    ……

    查看完展台，白芨顺便去了一趟玻璃加工厂，确认东西都做出来以后，这才回了山庄。

    “大小姐，打扰了。”坐在客厅中的沈清婉，见到大小姐回来，连忙站起来行礼。

    “清婉，你怎么有空过来，是瑶瑶来找小四玩？”

    白芨接过荷香递来的毛巾，随意擦了擦脸。

    沈清婉看着不施粉黛，丽质天成的大小姐，心里很是羡慕。在村子里，她可能是为数不多注意到大小姐容貌的人，旁人估计都没这个念头。

    “大小姐，我爹娘来了，怕您忙就没想打扰。”

    白芨点点头，用茶壶倒了杯水，说道：“最近我确实有点忙，暂时没空招待伯父伯母。这样，请二位长辈多住几日，让明理带伯父好好逛逛，尽一尽孝心。”

    听到这话，沈清婉舒了口气，低声道：“大小姐，麻烦您了。”

    “自己人，不必客气。”白芨扬了扬手，猜到沈家估计是碰上了麻烦。

    两人都没再开口，安心坐了一会。

    眼看天色不早，沈清婉准备告辞，临行前悄悄提醒了一句，“大小姐，冯家祖上得过太祖皇帝的手书，除了皇室，他们谁都看不起。”

    “手书，是类似免死券那样的吗？”

    “怎么可能？”沈清婉失笑，“当初打天下的时候，冯家资助了不少粮草，太祖高皇帝念着这份情，让他们当了皇商，还亲手提了个匾额。”

    “哦，那他们家现在呢？”

    白芨发现自己急需专业的情报部门，张茂手下那批人打探一般的消息还成，涉及隐秘或者时间久远的事情，没有那个敏感度。

    沈清婉见大小姐感兴趣，索性将知道的都说了说出来，“冯家很是风光了一阵子，后来在高宗时期，因为犯了事被夺了皇商的恩赏。也不只是他们，大兴自那以后就没有皇商的说法了。”

    “原来如此。冯家和苏家走得很近吗？”

    “这个我不清楚，爹娘没提过，想来关系不算亲近。”

    “为这事专程麻烦你跑一趟，有劳。”

    “大小姐您太客气了。”

    送走沈清婉，白芨陪孩子吃了个晚饭，之后默默来到屋顶坐下。再过三个月，她到这个世界就满五年，现在的生活好似与最初的打算相去甚远。

    只是这种世道，没有足够的身份和地位，干什么都不能安稳，除非避世。

    作为成年人，白芨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就是觉得进度太慢了，最近都没空睡懒觉。

    想到这里，她计划等后天的事情结束，安安心心混上几年，反正要做的事情急不得，一切都得慢慢来。

    封建王朝的寿命长短，取决于土地兼并的速度，在没有很好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另一个可以延长大兴寿命的法子就是摊丁入亩。

    降低贫下中农的税收压力，将更多的税银转嫁到地主和豪族身上，这样可以大大减少民变的概率。加上红薯的推广，只要百姓饿不死，大面积的动乱就不会发生。

    但这事并不好做，尤其是在权贵身上割肉的做法，会引起很大的反弹，不能直接来。

    上初中的时候，政治经济学中有一句话让白芨印象深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所谓的权力斗争，无非是对生产资料的争夺，以及确定生产关系的主次。

    皇室也好，官员也罢，都是生产关系的上层，而各地的豪族地主掌握了绝大部分的生产资料，要想改变现状打破阶层垄断，灭一两个家族是没有用的。

    好在一群伟人给出了成功的案例，以乡村为基点，逐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最终形成包围城市的格局，一举奠定胜利的基础。

    白芨打算有样学样，将整个水变成大后方，再慢慢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渗透到别的地方。

    按照目前的状况，皇室只能和她站在一起，有了皇权的加持，一切行为都会占据大义。

    立威、蛰伏、发展、总攻，确定了这个纲领，下面要做的就简单多了。

    白芨回到屋内，写了封信交由未羊，“你去县城交给张茂，告诉他在原有的宾客基础上，再安排五桌，贫、困、孤弱、老人均用车马接送。”

    “是。”阳台菜王的农门大小姐，末世大佬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