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灵愈合

    时间、地点……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精妙的吻合……

    花千羽紧抓利修斯的手松开了，他的身体晃了又晃，眼前更是缺氧般的模糊，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利修斯肩上的伤口在快速愈合，但是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花千羽的脸，他嘴唇微颤，有些动情的说道：

    “殿下，原本以老奴的身份，根本没资格称呼你的姓名，但是……为了得到殿下的信任，请原谅老奴的无礼……”

    利修斯语气一顿，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殿下，您的名字……是不是花……”

    “别说了！”花千羽一声咆哮，强行打断了利修斯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事已至此，已经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了！

    那一个“花”字，已经让他心中最后的侥幸完全消散，即使……即使他并没有听到利修斯说出完整的名字！

    但是足够了，他不想听，也不敢听……只能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让他内心汹涌的躁动平缓。

    他无力的瘫坐下来，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很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利修斯顺从的闭嘴，安静跪在花千羽的身前，他低着头，静候着花千羽慢慢消化这颠覆认知的冲击。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世。”

    精神海中，血龙帝的声音响起，这道声音很是平淡，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外界的一切，他都能通过花千羽的眼睛尽数感知，也因此，他也能站在花千羽的视角，最直接体会到他情绪的变化。

    以往，花千羽的精神海就像一面镜子，平静无波，安静的可怕，死寂的骇然，就像一潭死水……

    那些散落而来的情绪，最终只会被这面如镜之海所吞噬，不会留下任何微小的波浪！

    而这里，成为了血龙帝寄居之地，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惊叹，如此静谧死寂的精神海……居然会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

    七情六欲，似乎在他的身上鲜少存在。

    可是现在，这如同死水的精神海中，却忽然卷起了风暴，落下了暴雨……引得，一阵阵无休止的震荡和涟漪。

    血龙帝的声音让花千羽稍稍回神，他在心中自嘲一笑：“呵！龙帝，很讽刺吧，华夏神兽……居然把自己的源血龙魂，传给了一个外族之人……”

    “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失望？恼怒？怨恨？还是……觉得蒙羞？”

    “感受吗？本帝能有什么感受？本帝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你这算什么，还能煽动本帝的情绪？”血龙帝不屑一笑。

    花千羽目光一怔，道：“可是……身为龙帝，你的传承落到了我这么一个外族手中，你就不会觉得惋惜？”

    血龙帝漠然，然后深深问道：“血脉或者种族……很重要吗？”

    “你是人族，还是血族……你身上流着怎样的血，和你想成为怎样的人……这些，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或者说……你只是单纯讨厌血族。”

    “不，”花千羽摇摇头，很轻的回复：“龙帝，你根本不懂，血族以人血为食，这个种族和人类是不死不休的敌人……我并不是讨厌血族，我只是……讨厌我是血族……”

    “我怕……如果我的朋友知道真相，可能……我们就不会是朋友了。”

    血龙帝淡淡一笑：“可是你说过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并吸食人血。在本帝看来，排除吸血这一劣根性，血族的身体要明显优于人族。”

    “如果本帝是你，本帝绝对不会有像你一样的顾虑，本帝只知道，这具身体，赋予了本帝远超常人的力量……以此，本帝便可以凭借绝对的实力，扫清挡在身前的一切阻碍……”

    “逆我者，叛我者，伤我者，害我者……全部该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对本帝指手画脚，本帝是什么样的人，选择成为什么什么样的人……又何须在意那些蝼蚁的目光？”

    “……”花千羽眼中的光芒微微闪动。

    “呵呵，”说到动情之处，血龙帝忽然笑了起来：“花千羽，本帝认可你，并不是因为你是有天赋的人族，而是你的性情、习惯、处事方式……正好对上了本帝的脾气，仅此而已。”

    “血族的少皇殿下，哈哈哈哈，还真是一个华丽威风的称呼呢，看来你与本帝还挺有缘，就连封号里都一样有一个‘血’字……”

    “不错，有品，哈哈哈哈哈哈！”

    花千羽的唇角轻轻勾起，血龙帝的安慰让他存在许久的心结渐渐解开，那对血眸中的光芒也变得明亮起来。

    “你说的没错，就算是血族又怎么样，只要我想，我依旧……可以继续这样的生活。”

    花千羽的声音变得释然，当一切都想通之后，所有的惶恐与不安、担忧与恐惧，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心灵上，那道积留很久很久的裂痕，逐渐有了复苏愈合的征兆！

    花千羽站起身，利修斯睁眼，并随着他的动作抬起头。

    他看着利修斯的眼睛，平静的说道：“利修斯，也许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我并不打算以血族的身份活着，这段时间，我过的还不错，轻松自由，没有任何烦恼……也完全不想肩负起血皇一族的责任。”

    “你放心，念在同族之情，我会尽我所能将你安置好，只求……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利修斯先是感到惊愕，然后目光不由自主的柔和：“殿下，您想做什么，老奴并没有干涉的资格，甚至于，老奴宁愿殿下能永远留在这里，永远不要回到族群中去……但是，恳请希望殿下将老奴留在身边。”

    “为什么？你难道就不想回到族群，和你的族人团聚？”花千羽不解皱眉，补充道：“在华夏，血族若是被人类异能者发现，会有什么后果，我想你不会不懂。”

    利修斯闻言，只是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殿下有所不知，老奴就是被族群放逐而来的，现在的血族，并没有殿下想象中的那般团结，自从先皇驾崩，十五个氏族各怀鬼胎，远远没有以前的忠诚……”

    “而老奴所在的梵卓一族，因为是女皇陛下的亲信，在很长的时间受到其他氏族的打压……不少梵卓一族的族人也因此被放逐，永世不能回到族群。”

    说到这里，利修斯已是潸然泪下，有些悲痛的说道：“殿下，老奴若是擅自回族，唯有死路一条。”

    “还有这种……事情！？”花千羽目光微沉，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悲愤。

    在一定程度上，血族算是他的家业，现如今家业面临被人夺去的风险，哪怕他并不在意，多少也有点生气。

    “想必是亲王殿下高瞻远瞩，早已预料到如今的境地，所以在殿下年幼时，送您来到了这里……否则殿下，现在必定成为了争夺权利的牺牲品。”

    利修斯有些后怕的说着，那一副真情流露的样子，让花千羽频频侧目……长这么大，除了林奕以外，他还是第一次品尝到被人关心的滋味。

    他眼中的光芒变得柔和，声音也变得轻缓：“可是，你就算留在华夏，万一哪天被人族发现，也会死！”

    “哈哈哈。”利修斯莞尔一笑，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的宝石，摊开手，缓缓呈到花千羽的眼前。

    “殿下，这是我族特产，名叫血灵石。可以隔绝六阶以下所有异能者的探查，随身携带血灵石，只要实力不超过五阶，不会有人发现我们血族的身份。”

    花千羽盯着他的手掌，猜测道：“所以，你就是凭借这个东西……才能在帝都苟活？”

    苟活二字，虽然难听，但是形容的无比准确……在华夏境内，血族之人和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

    利修斯苦涩一笑：“正是，所以恳请殿下，将老奴留在身边……老奴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打扰殿下的生活。”

    花千羽没有马上答复，开始暗暗思索起来。

    说到底，随身跟着一个血族，和在身上绑上一个定时炸弹没什么区别……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虽然血灵石能够隔绝五阶强者的探查，但这里毕竟是帝都，根本无法保证有没有超越五阶的强者……

    一旦遇上，不只是利修斯要死，他也很可能麻烦缠身！

    答不答应呢？

    花千羽沉吟许久，手指已是下意识间摸向了下巴。

    几秒后，他忽然灵机一动，凭空变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利修斯的身前。

    “那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一张银行卡，里面大概还有十多亿，你也不用回族群，就在帝都，自己经营一些企业，但是平时，你要少和我见面……”

    花千羽转了个身，缓缓说道：“这样可以吗？”

    利修斯愣了愣，他从花千羽的手中接过银行卡，难得有些激动的说道：“谢殿下恩赐，老奴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待，为殿下……在帝都这片土地，打下一个商业帝国。”

    背对着利修斯的花千羽终于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利修斯应该也没空搭理他了，保持距离，是最稳妥的办法。

    花千羽转过身，目光停留在了利修斯早已愈合的肩膀，好奇发问：“利修斯，你的实力如何？”

    “四阶巅峰，不到五阶。可能要让殿下失望了，老奴天赋平庸，并不擅长修炼之事。”利修斯难为情的说道。

    “四阶巅峰？！”花千羽一惊，声音逐渐复杂：“那刚才……你为什么不反抗？”

    花千羽只有二十一级，就算有着超越等级的战力，顶破天也只能在二阶的范畴对敌，绝对不可能是四阶异能者的对手。

    “殿下，您是主，我是奴……又哪有奴仆反抗主人的道理呢？就算殿下让老奴去死，老奴也不会有半点犹豫。”利修斯斩钉截铁的说道。

    花千羽深深动容，血族的主仆尊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根深蒂固，这样忠诚的奴仆，不知是多少上位者梦寐以求的宝藏。

    只是，在利益熏天的世界，这种绝对的忠诚实在少之又少。

    “好了，你起来吧。”花千羽微微一笑，道：“利修斯，你记住了，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叫我殿下或是少主……你就以管家的身份，称我少爷吧。”

    “谨遵殿下之令。”利修斯深深低头。

    “嗯？”花千羽马上斜眼过去：“你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吗？不要叫我殿下。”

    利修斯抬起头，不卑不亢的说道：“殿下说的是在外人面前叫您少爷，现在只有我和殿下两人，老奴不敢！”

    花千羽：“……”

    咚咚！

    “千羽，开开门！”

    房门被敲响，林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花千羽递给利修斯一个眼神后，才怀着紧张不安的心将房门打开。

    林奕的头从外面探了进来，他先是看了看屋内的场景，又盯了盯花千羽身后的利修斯，随即提着两个袋子走了进来。

    “千羽，你要的衣服和番茄。”

    林奕随意说道，他先将袋子放在椅子上，然后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起利修斯来，看清他的样貌，眼中流露出了更胜花千羽的惊讶。

    “我还以为是老人，没想到竟然是叔叔？”林奕几乎脱口而出的说道。

    利修斯同样看向林奕，相比于林奕友善的目光，他的眼神则是带有了一丝丝敌意，血眸中甚至闪过饥渴的光芒。

    他耸动着鼻子，年轻人类的气血让他源自血脉深处的饥渴爆发，有些失去理智般的朝着林奕走去。

    “利修斯！”

    花千羽清冷的声音响起，利修斯的脚步停下，他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眼中渴望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来。

    花千羽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个番茄，又拿起身边的水杯，将里面的水轻轻倒在了番茄上面。

    然后，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朝着利修斯的方向扔了过去。

    “吃番茄。”他淡淡道。

    利修斯稳稳接住，一口咬了下去，随着番茄的汁水被他贪婪的吮吸干净，他的脸上，也逐渐露出陶醉的神色。明月照情人的身为血族的我竟然是全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