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4 毁灭之王的终焉之地

    “原来是这样。”女管家欣然点头。这是领主大人来自更高角度（维度）的思考。

    和所有位于时间和空间之外的湮灭领域一样，远墓的时间流速也与现世奈恩完全不同。甚至没有昼夜交替。也的确如妙想夫人所说，从规则上而言，更接近松加德的因果律法。所以“时间”也变的和“因果间”类似。在冷港“因果间”被称之为“纳永”。通常而言，是一个“大事件”的开始和结束的全过程。比如位面融合从开始到结束，就是一个“纳永”。

    或有人问，这完全不准确啊。但是别忘了，因为在湮灭领域的时间流速极为缓慢，所以许多被拽入湮灭位面的泰姆瑞尔大陆的移民从第一纪元活到第四纪元，相对应现世奈恩漫长的时间，他们感觉就像是过去了几十年。现世的几千年是湮灭的几十年（100∶1）。从这点来说，一个“大事件”从开始到结束的全过程的一个“纳永”，误差其实并不大。甚至可以称之为精确。

    曾经的跳跃者魔王在无数个世代的轮回中，渐渐蜕变成了毁灭之王梅鲁涅斯·大衮。而关于他出身的传说之一：从玛格努斯身上咬掉的一块肉。如今看来也有了更加准确的意义。就像所有的孩子都是从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类似。或许，这个“咬掉的一块肉”的传说是和“莱格的肠子”诞生了梅鲁涅斯·大衮其实说的是同一件事。只不过在传说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同版本的演化而已。

    既然纳永是“因果间”。那么现世奈恩的时间之轮，对远墓的影响就几乎微乎其微。这种超越时间的“因果间”，上升到庇护所规则就是“剧情节点”。另一个已知的玩家共识是：只有自带专属分支剧情线的大玩家才能重新推动被“定格”的剧情线。

    这就是领主大人《重返天际》这段沉浸式冒险的高维内涵。

    正说着，眼前这具巨大骷髅忽然开始抖动，并发出咔嚓咔嚓的异响。震动似乎来自地下深处。

    领主大人有种奇怪的感觉，持轿者的巨大骷髅就像是在哭泣一般。

    “主人快看。”顺着仪式大师·瓦尔希伦的手指，原本满眼亚历德风格的城市在地震中局部崩塌。那些隐藏在石墙内的骨架，纷纷暴露在外。领主大人一闪即灭的真视之眼，捕捉到的能灵记忆清楚的显示，整个城市的内部支撑是一具完整的巨型骨架。就像在奇想屋，妙想夫人将所有客人变成“褪色者”时显露的巨大胸腔类似。比起先前置身其中，城外视角更加明显。

    这具巨大骨架的规模远超持轿者，应该和奈恩星球核心的伊诺菲地骨大小相当。此刻几乎已经能确认，这副巨大骨架就是远墓的地骨。

    “走吧。”领主大人轻声说道：“远墓的秘密已经揭开了。”

    “好的，主人。”女管家也猜到了结局。

    回城的路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血迹。还有许多在血迹中蠕动的肉块。这些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的肉块仿佛无头苍蝇似的原地打滚，甚至互相吞噬，先是连接成细细的肉筋，又铺成长长的肉毯。放眼望去，这些怪异的活性组织已经变成了遮盖巨大骨架的血肉帷幕，滴答滴答的小血滴又很快变成了一场淋淋而下的血雨。

    整座城市都染上了浓重的血色，到处是刺鼻的血腥味。好像整座城市正飞快的“长满血肉”。就连落地后的血水渐渐凝固成血肉组织，巨型骨架（远墓地骨）似乎正被看不见的血魔法重塑肉身。然而大玩家经验固化的直觉告诉吴尘，这充其量只是回光返照。一切都是为最后的挣扎和徒劳。

    曾经的奇想屋已经被血肉糊满。

    翻涌的血池中央，妙想夫人正怀抱一个四臂魔人，用未知的语言哼着轻柔的“摇篮曲”。

    领主大人无视远墓的时空法则，一步跨过血池，来到妙想夫人身边。

    年轻的四臂魔人胸口洞开，原本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此刻已不知所踪。

    他就是在最后的对决中战败，被维兰迪斯·鸦望伯爵的真爱之心激发苦血重铸的圣海，实力达到尤库达剑圣从未有过的巅峰的三级安塞灰王拉达，剜去了心脏的毁灭之王梅鲁涅斯·大衮。

    曾经的跳跃者魔王。

    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毁灭之王梅鲁涅斯·大衮逃进了远墓，向自己的母亲寻求庇护。

    然而随着一道猩红的刀光劈开阈限，手持砰砰跳动的大衮之心的灰王拉达也紧跟着追了过来。凝结的神性外皮在浑身上下披甲成血晶战装，仿佛浴血战神般的灰王拉达语气谦卑的先行致意：“向您致敬，我的主人。”

    “辛苦了，拉达。”领主大人报之以微笑。

    拥有一颗正义之心的灰王拉达，获得了常人难以匹及的强大力量。这也是他能够轻而易举激发苦血重铸的圣海，而完全不会受到心灵反噬的原因。随着毁灭之王在公开的生死决斗中一败涂地并毫无羞耻的逃亡，无数死地魔族用信仰铸就的“毁灭王冠”瞬间掉落，梅鲁涅斯·大衮就像曾经的审判席三活神一样神力不可逆转的衰退。而且是雪崩般的衰退。从不可一世的毁灭之王退化成了躺在母亲怀抱中垂死挣扎的跳跃者魔王。

    别说死地的魔人，就是现世的信徒也会臣服一个失败者。信仰的崩塌再加上身体的重创，让毁灭之王梅鲁涅斯·大衮奄奄一息，巨无霸身体也缩小到了正常的魔人。

    “把心脏还给你，还有救吗？”领主大人看向似乎曾有“一面之缘”的毁灭之王。

    虽然湮灭的魔族永远不会真正死亡。然而作为从跳跃者魔王晋升成的毁灭之王，梅鲁涅斯·大衮似乎正在母亲的怀抱中死去。

    好像，关于那些末世的传说都是真的。每次被奥杜因最后吃掉的跳跃者魔王，确实免不了死亡的命运。而在无数个世代的轮回中远墓从来都是毁灭之王的终焉之地。

    “溪木男爵，不用为我担心。”年轻的四臂魔人，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无数个世代的轮回中，我都注定是被奥杜因吃掉的命运。这一次，似乎会不同。啊……对我而言，这也是‘龙破’事件。”

    “说的没错。”领主大人轻轻点头。正如先前他发自肺腑的感叹：永不满足的终极渴望是自我毁灭。这或许是此时此刻毁灭之王梅鲁涅斯·大衮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啊，溪木男爵，自从那位‘位面旅人’抵达梦达斯，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您没来之前我不禁想，等我再一次睁开双眼，看到的会不会是不一样的未来……”

    说着，年轻的四臂魔人笑容凝固，双眼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

    糊满巨大骨架的血肉之躯随之死去。复活中的孕育他的母体（远墓地骨）紧跟着在喷涌的时间沙暴中化为尘埃。

    就连年轻的四臂魔人的尸体也变成灰烬，在母亲的怀抱中崩碎一地。

    “亲爱的客人，您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吗？”经历无数个世代轮替的妙想夫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个命中注定的结局。

    “是的，夫人。”领主大人从灰王拉达的手中接过毁灭之心，然后又将天启种子凭空取出：“接下来的选择，取决于您，伟大的九耀者艾克若-莱格。”

    “亲爱的客人，您究竟想得到什么？”妙想夫人目光平静，似乎也早已习惯了注定发生在远墓，循环不断的死亡。

    “一条回家的出路。”领主大人目光清澈，心思透明：“一条体面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