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4

    “班级里最近新设立了读书角，小智的语言基础差，我推荐了她一些生动有趣的童话故事，她很喜欢读，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捧在手里。”

    学校里，李世真和安娜坐在窗边，望着楼下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们。

    “上次测验，小智的国文课得了80分，比起之前的分数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我在班里表扬了她，她很开心。”安娜扭头望着李世真，“要不要叫小智过来，跟你打个招呼？她前两天还在问我，‘人鱼姐姐最近过得好不好？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

    “不用了，只要她在学校里过得开心就好了。”李世真收回目光，靠在窗边伸了个懒腰，“倒是你，现在都已经显怀了，贤雅姐姐还放心让你来学校上课吗？”

    “没办法啊，孩子们都舍不得我，他们说如果我回家了，会很想念我的。”冬日的暖阳下，安娜笑得很幸福，低头去抚摸自己隆起的小腹，“世真姐姐不也是吗？每天早出晚归地赶通告，就连我们班的小朋友也在看你的美食综艺呢，吵着要吃你给小景做的奶酪鸡肉叁明治。”

    “诶？我明明介绍了很多美食嘛，为什么孩子们只记住了这一样？”李世真弯起唇角，“这样的话，我应该可以开小吃店了，专门做孩子们喜欢的叁明治，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两人随意地聊了会儿天，眼看快要到孩子们放学的时间了，为了不耽误安娜工作，李世真便准备离开。

    “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世真姐姐来我家吃晚餐怎么样？带上小景，我们好好聚一聚。”安娜送李世真到校门口，“前几天妈妈还问起了你的事，听说你拿了叁奖满贯，托我向你转达祝贺。说有空的话，想要和你再聊聊剧本呢。”

    “好啊，到时候我叫上伊景一起。”李世真欣然同意。

    临近圣诞节，街边的树木和橱窗上都挂上了彩灯，受节日气氛的影响，孩子们都对即将到来的圣诞礼物感到兴奋，大人们也无心工作，期盼着和亲近的人一起度过这个浪漫的节日。

    李世真慢慢地在街上走着。原本可以打车或者让公司派车来接，可她喜欢自己挤公交或者地铁，带上棒球帽和黑框眼镜，没人会认得出她。她喜欢感受圣诞节的氛围，虽然没有像偶像剧里的主角那样，和自己的心上人一起共度平安夜，却没来由地觉得这是个很浪漫的节日。

    坐了几站之后，李世真下了车，走出地铁口，抬起头，发现不远处就是日韩金融的大楼了。

    …………

    “世真小姐，你来找会长的吗？”会长办公室外，金作家见李世真造访，热情地上前招呼。

    “作家nim，您好~”李世真朝金作家露出笑容，“伊景呢？”

    “会长正在接待客人呢，一会儿就好。”金作家招呼李世真在沙发上坐下，给她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草茶，嘴里还在数落着，“这么冷的天气，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您还怀着宝宝，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好？”

    “没关系啦，我体质好，不会轻易着凉的~”李世真笑着安慰金作家。

    会长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李世真抬起头，望见对方，不由得一愣。

    张允荷从徐伊景办公室走出来，似乎没注意到李世真，只是对金作家微微颔首，随即离开了。

    李世真走进会长办公室，徐伊景正端坐在桌前处理文件，抬头见到Omega，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今天乔装打扮地过来找我，是不想被私生饭认出来吗？”

    “地铁上人多，我不想惹麻烦。”李世真说着望向门外，“刚才那位从你办公室出来的小姐……？”

    “那位是张宥熙的妹妹，上次在老人家的寿宴上见过的。”徐伊景解释道，“她刚才来找我，有些事情要和我谈。”

    …………

    “您上次提醒我去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

    会长室里，张允荷站在徐伊景面前，“正如您所说的，公司内网记录十分干净，干净到让我不敢置信。所以，我亲自去询问了崔会长，她承认有损害公司利益的行为。所以，我和她分手了。”

    “如此说来，不是很好么？”徐伊景问道，“张小姐能够及时看清崔会长的目的，及时抽身，避免给公司带来实质性的损失，是很聪明的做法。”

    张允荷上前一步，注视着徐伊景。

    “所以现在，我想知道徐会长您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徐伊景挑眉，“我不明白张小姐的意思。”

    “信息也是一种资本，徐会长平白无故为我解决了公司潜在的威胁，一定是有所回报的。”张允荷直视徐伊景的目光，“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妨直说。我不想自己被崔会长利用完之后，又被徐会长您利用。”

    “张小姐误会了，我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想要从您这里获取。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和老人家合作的机会。”徐伊景微微一笑，“财阀向来喜欢和议员攀关系，但能和政客合作的却只有一家。张小姐背后所代表的，是城北洞的利益。如果您和崔会长联姻，也能就意味着城进集团和老人家建立了合作关系。”

    “我明白了，日韩金融刚刚打入韩国市场，根基不深，需要强有力的支撑，不想放任这个合作的机会到城进集团的手里，对吗？”张允荷面无表情地接过徐伊景的话头，“徐会长是想从我和崔会长之间的关系下手，打蛇打七寸，拆散了我们，就等于斩断了城进集团和城北洞之间合作的桥梁。”

    “张小姐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徐伊景点头赞许。

    “可是您算漏了一点。”张允荷一字一顿，“如果我说，我不会代表城北洞的利益呢？”

    “在您和崔会长眼里，我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在爷爷那里也是如此。爷爷不会让我代表他的利益，即使没有联姻，他也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和城进集团建立合作。换句话说，我是不是和崔会长交往，对于你们的合作根本无关紧要。”张允荷语气凉凉的，“对不起，徐会长，要让您失望了。你平白无故地帮我解除了公司的危机，却换不来想要的利益。相反的，我还会在下次协会的会议上揭发崔会长涉政、损害泰真集团利益的行为。作为政商勾结的另一方，恐怕您也逃脱不了干系。”

    …………

    “张允荷想要在协会上揭发你们？”听了徐伊景的讲述，李世真睁大眼睛，“那样的话……会对你的事业造成影响吗？”

    “协会一向不允许政商勾结的行为，但那位张小姐应该不会真的这样做，只是因为被利用，一时感到愤怒而已。”徐伊景似乎并不在意，“一旦向协会揭发，崔会长面临的处境将会比我更加艰难，这点张允荷心里很清楚。”

    “你说润润老师在和张允荷交往？？”李世真惊讶不已，“她们两个怎么会……？不是说润润老师在考虑要和张宥熙联姻吗？”

    “崔书润没那么傻，张宥熙已经结过一次婚了，在私生活上又很开放，崔书润不会接受这样的omega做自己的妻子。”徐伊景说道，“张允荷条件挺不错，在国外留过学，能力和长相又都很出众，如果联姻的话，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可看那孩子的反应，似乎很不喜欢自己被人欺骗和利用。”李世真说道，“她是真心喜欢润润老师的？”

    “或许吧。”徐伊景点了点头，抬头打量着李世真，“怎么，又要说这位张小姐不满足你的预期，配不上你的润润老师了？”

    “呀，我可没说要帮润润老师把关，只要不是张宥熙，我都没意见。”李世真撇了撇嘴，“不说这个了，圣诞节那天你有空吗？”

    “圣诞节？”

    “安娜约我们圣诞节的时候去家里吃晚饭，叫上小景，一起去聚一聚。”李世真说道，“往年圣诞节，都是我和小景一起过的，今年你陪我们一起好不好？”

    “你打算和她们一起过圣诞？”徐伊景问道，李世真和李贤雅一家的聚会多得如同浩瀚繁星，无论是周末还是节假日都会聚在一起，就连李世真前段时间新拍的美食综艺都请了那两人配合出镜。徐伊景和李世真两人单独约会的次数，算下来还没有和李贤雅一家聚会的次数多。

    “你不想和贤雅姐姐她们一起过圣诞吗？”见徐伊景不置可否的申请，李世真问道，“还是说，你那天有其他安排？”

    “……没什么。”徐伊景挑了挑眉，“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好了，我会把时间都空出来。”

    …………

    平安夜，徐伊景和李世真一同前往安娜家。

    “抱歉，欧尼临时有工作，去外地处理案子了，今晚只有我和妈妈在家。”安娜将两人迎进屋里，说道。

    “世真啊，好久不见了。”安娜的妈妈热情地招呼李世真，握住她的手，“最近过得好吗？”

    “好久不见，美英老师。”李世真露出笑容，向妈妈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徐伊景。”

    “您好。”徐伊景也上前，朝安娜的妈妈礼貌颔首。

    “这位是你的alpha女友吗？”安娜妈妈的目光落在徐伊景脸上，上下打量一番，“长相有些眼熟，很像那位和你搭戏的演员。刚才进门的时候，还以为是崔演员也一起过来了呢。”

    徐伊景：“……”

    “妈妈，别说这些啦……”安娜尴尬地笑了笑，扯了扯妈妈的衣角，然后招呼两人就坐，“啊……晚饭马上就好了，你们先坐一下吧。”

    厨房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安娜和妈妈两个人在准备着圣诞节的大餐。李世真想过去帮忙，被妈妈“请”了出来，说只要在外面坐着就可以，什么也不用做。

    “有妈妈真好啊，还可以吃到热气腾腾的晚餐……”望着安娜的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李世真感叹道，“好羡慕你，我都快要忘记我妈妈的长相了……”

    “没关系，我把我妈妈借给你，这样你就有妈妈了。”安娜笑着道。

    “呀，这不是娜丽小时候对小景说过的话么？”李世真也笑起来，小时候小景被其他的小朋友欺负了，娜丽就会替小景出头，说自己有个律师妈妈，要是再敢欺负小景，就送他们去坐牢。后来那些大孩子大概真的以为娜丽把妈妈“借给”小景，再也不敢来欺负她了。

    正说着，小景和娜丽从外面回来了。得知今晚要吃圣诞节大餐，两人放学后去超市买了些饮料回来，有果汁、气泡水，还有一瓶薄荷奶酒。

    “娜丽说，这是妈咪和徐会长最喜欢喝的酒，所以我买了一瓶回来。这个是不含酒精的，只是带有酒精味道的饮料而已。”小景把薄荷奶酒放在桌上，有些疑惑地问娜丽，“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妈咪喜欢喝这个的？”

    “嗯，这个嘛……”娜丽嘿嘿一笑，当时她瞒着小景偷偷地替她寻找alpha母亲，还替徐会长转交了礼物的事情，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为什么要送这瓶酒给我啊？】

    【因为尝起来像我们杂糅在一起的味道……想不想和我一起，像这瓶酒一样？】

    一旁，徐伊景眼中带着笑意，望向李世真，李世真轻咳一声，红了脸低下头。孩子们单纯天真，以为这只是两人喜欢的饮料而已，可她却记得关于这瓶酒背后的故事，关于那个火热的一周年夜晚……以及那晚过后上天带给她们的礼物和“惊喜”。

    “干杯！！”

    晚餐做好了，大家围坐在桌前，不断地碰杯，聊天欢笑。

    “啊，外面下雪了！”娜丽抬起头看向窗外，惊叫一声，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唔……不知妈妈在做什么，有没有自己好好地吃饭？”娜丽跑去窗前看雪，和李贤雅通电话。

    “娜丽真的很关心妈妈呢。”李世真笑着说道，目光转向安娜的妈妈，妈妈也望着娜丽，目光里满是慈爱和宠溺，看得出来对宝贝外孙女很宠爱，“记得美英老师说过，作为编剧，可以为笔下的角色描绘跌宕起伏的人生；可是作为母亲，只希望安娜平安喜乐，不希望她经历那些事。我想，您对娜丽也是这样的吧。”

    “这么多年了，想不到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妈妈望向李世真，感到有些意外。

    “美英老师是我事业的灯塔，自己拍戏以后，看过很多剧本，对您当年说过的话更加有感悟。尤其是那部关于德古拉的剧，我看了许多遍，还尝试自己表演过其中的片段。”

    两人滔滔不绝地谈论起关于剧本的话题，把餐桌上其他人都晾在一边。小景和娜丽开始打哈欠，徐伊景也望着手中的酒杯，似乎对桌上的薄荷奶酒产生了兴趣。

    “啊，对了，你们要不要吃冰激凌？”安娜适时出声，起身朝厨房走去，“刚才就觉得好像忘了些什么，原来是饭后甜点忘记准备了~”

    “妈咪，家里没有冰激凌了~”娜丽朝厨房喊道。

    “我去买一些回来。”徐伊景站起身来。

    “会长，我和你一起去吧。”小景也跟着站起来。

    …………

    “怎么不陪娜丽，要和我一起出来？”从安娜家出来后，徐伊景问道。

    “妈咪和娜丽的外婆讨论起剧本就停不下来，我不想打扰她们。”小景说道，“从这里去超市的路上要穿过一条酒吧街，那里晚上很危险，两个人一起走会更安全。”

    “怎么，你担心我一个人会遇到危险么？”徐伊景勾唇问道。

    小景昂起头，“我会空手道，可以保护会长。”

    徐伊景笑了，“好，今晚我的安保工作就由你来负责了。”

    两人去超市买了冰激凌和搭配的小鱼饼，然后原路返回。马路上静悄悄的，偶尔有车辆从两人身边缓速驶过，落雪在街边积了厚厚一层。

    “看来你的空手道今晚派不上用场了。”眼看两人快要离开酒吧街，徐伊景扬起眉毛，半开玩笑着道。

    “也许今晚是圣诞节，酒吧也没有那么多人光顾。”小景低着头，踩着路上的积雪。

    “你真的想收拾酒吧街的混混？”见小alpha有些失望的样子，徐伊景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这里的街区治安很好，即使是酒吧街，也极少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

    小景扭头望向路旁的酒馆，橱窗里面，一群人在举杯欢笑，看上去也是在庆祝节日，并没有喝多或者爆发冲突的迹象。

    “要想收拾混混，就要去那些无人管辖、治安混乱的地方。你会见到各种各样的底层人，在那里挣扎求存。”徐伊景高中的时候，曾经被父亲派去那些底层的贫民窟收债，那里是真正的犯罪温床，打架、斗殴、吸毒、性侵……各种事件每天都在上演。到了晚上，经常有赤裸着下身的alpha在街上游荡，寻找落单的omega下手。在漆黑的小巷、无人的公共卫生间里，总能看到一个或者一群alpha把一个omega按在墙上或者地上，公然发泄兽欲，强行标记。有时候找不到omega，他们还会对beta甚至同类下手。她有时看到了会去揍上两拳，踹上几脚，后来那些alpha见了她就绕道，把omega拖到她看不见的地方，继续那些兽行。“被欲望控制的人，和野兽没有区别。等你看到了那些事情，就会明白，在那样的地方，即使你练了一身本领，能做到的也很有限。”

    “您说的事情，是像那样的么？”小景忽然拉住了徐伊景，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徐伊景顺着小景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omega被几个alpha簇拥着从酒吧里出来。

    “别走，亲爱的，再陪我们一会儿吧……”

    “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

    “你家住哪里？我们送你~”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咯~”

    酒吧门口，张宥熙和几个alpha左拥右抱，小鸟依人地被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