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蛴螬料理
第二十六章 蛴螬料理 之后的两天，一直是密云不雨，这一天中午，谢品源开启了一罐宝贵的茄汁黄豆罐头，加了一些水，和着一些配料在锅子里炖着，很快林间就弥漫起一股浓郁的香气，不是单纯的番茄酱味道，番茄酱虽然也很美味，不过单单用来煮黄豆的话，都是素食，无论如何显得有些寡淡的样子，总觉得不够饱，而且西红柿酱太多，吃到胃里就觉得胃酸分泌更旺盛，吃多了有点胃疼。 谢品源煮的这一锅东西则有些不同一般，陆青薇居然闻到了肉的味道，油滋滋的，十分醇厚，因此便凑过来看是什么，只见那锅里除了红红的番茄酱和黄黄的豆子，还有许多白白的东西，肉虫啊┌（。Д。）┐ 陆青薇登时便扭过头去：“品源，你为什么煮这个？” 谢品源尽量从容平淡地说：“也没什么，从前看求生手册，就有吃昆虫的先例，刚才在林子里找到了一些，就煮来吃一下，毕竟这两天打猎的成果不是很丰盛。” 陆青薇：是的，打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从前听江泉花说过，长辈讲过去的故事，几十年前山里还有獐子，后来搞开发，獐子就没了，本来山上是松树，砍了改种樟树，整个生态结构就变化了。 尤其是这一群人里面，大部分没有什么野外生存的经验，临时训练打猎很不容易，更何况还没有什么专业工具，猎枪就不要提了，弩箭也没有，倒是有几把手枪，都是从死亡的军警身上捡来的，然而子弹很少，中国是禁枪的，人群之中从前又没有军警之类，开枪都是临时学的，射击准头很差，又担心开枪引来僵尸，因此到目前为止唯一能做的，就是钓鱼和下套子，收获可想而知，只能抓住几只野兔野鸡，还有松鼠。 如今陆青薇已经学会了怎样徒手抓松鼠，就是手里随便捏一个什么东西蹲在那里，好像是有吃的要喂食，嘴里发出一点声音吸引松鼠，松鼠就过来讨食，然后一把抓住，不过手上一定要保护好，提防松鼠咬人，灰松鼠尤其如此，抓灰松鼠要冒很大的危险，因为灰松鼠相对快捷迅猛，红松鼠就柔和了许多。 见陆青薇一脸翠绿的样子，谢品源尽量轻松地笑着说：“都是已经清洗过了的，头和脚都去掉了，不会有毒素，是纯肉呢，我看你这几天都吃得不多，这样下去身体不是很受得住，所以吃一点番茄烧肉吧。” 陆青薇：番茄烧蛴螬肉，重要的两个字请不要省略，谢谢。 当汤汁变得粘稠，谢品源把一部分烧肉盛在盆子里，给孩子老人那边端过去，果然不出所料，很快原封不动地又端了回来，谢品源苦恼地对陆青薇说：“她们都不肯吃。” 陆青薇耸了耸肩，肯吃才怪呢，看着那白白的一团团的肉虫，就让人头皮发麻，简直要呕了出来，脱离文明社会刚刚一周多的时间，就要开始吃虫子了吗？ 谢品源招呼着周围的人：“有炖肉，快来吃！” 有些人知道她方才在锅里煮的是什么，因此躲得远远的，也有另一些人走了过来，一个叫陈昊朗的大块头男人看着盆里的东西，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呵呵乐着说：“真不错啊，这是上演‘荒岛求生’了？这就要吃虫子了啊！谢美女，可真有你的啊！” 谢品源淡淡地说：“叫我谢老师就好，大家都把碗拿来，每个人盛一份吧。” 殷文茜拿过饭盒来舀了一点，转头看了看陆青薇，说了一句：“小鹿，你不要吃一点吗？这几天你都没有吃过肉，身上只怕没力气。” 一个叫黄明言的男人端着饭盒走过来，乐呵呵地说：“她不用吃了，女孩子嘛，毕竟胆小，更何况她虽然没怎么吃肉，这脸色也很不错，那脸上比小龙还红润呢，这才是真正的女人，只吃素也可以活得很好，所以说男人是肉食动物，女人是素食动物嘛！唉谢品源你把汤勺给我，我自己来舀……” 一段不过一百零几个字的发言，让陆青薇内心翻了十个白眼，上来就要抢勺子啊，还“女人素食男人肉食”，你知道姐每天吃的是什么吗？两只鸡蛋是必须的，下午茶要么是烤鱼，要么是白灼虾，虽然香猪现在还不能吃肉，毕竟刚刚才配种的，自己还要等待猪群扩大化，不过自己吃鱼虾也不错，时常还能抓到野鸡，现在急需的是高压锅，可以又快又烂地炖那野生的矫健禽类。 殷文茜皱了皱眉，很诚恳地继续劝陆青薇：“你就当是茄汁虾仁吧，纯粹的蛋白质，其实味道还不错的，是猪油和虾仁混合的味道，不补充脂肪蛋白质，身体会虚弱下去，尤其是这样的环境之下。如果状况继续恶化下去，要忍受的还有许多。” 陆青薇：姐姐，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我真的不想吃o（╥﹏╥）o 不过有一个人的举动很让她有一点意外，那便是小唯，她虽然满脸犹豫，却居然也用匙羹舀了一点，送进嘴里，陆青薇可以看到她连嚼都没有嚼，闭着眼睛就咽了下去。 因此陆青薇想说：要咀嚼啊，细嚼慢咽啊， 否则容易伤胃啊！ 陶玉洁也是强迫自己克服了心理障碍，吃下了第一勺炖蛴螬，毕竟自己还要照顾孩子，如果不吃，怎么办呢？有的时候，亲人就是自己的力量。 吃了几勺之后，陶玉洁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思索着说：“如果有面粉就好了，可以将这东西切成小肉粒，再找一些野菜来包包子吃，如果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其她人或许就容易接受许多。” 陆青薇：番茄酱配蛴螬香肠，放在切片馒头上就是中式披萨饼。 周启民看了看陆青薇，他心里其实也很纳闷，这个“小鹿”确实是如同黄明言所说的，吃得少长得好，每餐也没见她比别人额外多吃什么东西，甚至简直是小鸟胃，只吃那么一捏捏就饱了，然而那脸色硬是红扑扑的，好像苹果一般，虽然很少说话，但是眼珠儿亮亮的，精神得很，再看自己的儿子，虽然仍然是肉乎乎的，瓷实得如同秤砣一般，然而脸色明显有点发黄了，这都是因为肉食不够的原因，儿子才九岁，就要遭受这样的折磨，虽然知道这不是陆青薇的责任，不过周启民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黄明言陈昊朗几个人热烈地讨论着打野猪的事情，殷文茜说：“如果我们能有一个巩固的营地，抓到野猪就可以把它们养起来，还可以养鸡养兔子，兔子繁殖很快。” 小唯忽然抬起头说了一句：“我从前看到过兔奶饼干。” 陈昊朗哈哈大笑：“兔子奶啊，这创意也真是不错，那得是什么味道啊？兔子骚得很，兔奶是不是也有一股腥臊的味道？” 殷文茜道：“这种情况下找牛可能不太容易，如果找不到奶牛奶羊，就用兔奶来给老人孩子补充营养，也是不错的。” 黄明言道：“我们可以出去搜集物资，会找到奶粉的，明天大家就要组队出去，看看能找到什么。” 陆青薇很快吃完了饭，拿着饭盆正要去洗刷，忽然只听后面“咣当”一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小龙将一只塑料凳撞倒，凳子上原本放着一个水盆，这一下里面的水也全都洒了。 陶玉洁登时皱起眉头：“龙仔你既然吃过饭，就来干一点活儿，把这些饭盒拿过去刷一下，你也不小了，要学着做一点事情了。” 小龙在地上乱蹦着，两只脚跺得地面“咚咚”地响：“我是男子汉，我不做家务！做饭洗碗都不做，那是女人干的活儿，我要去打猎！” 陶玉洁板起脸来：“你这样说话很不礼貌，你知不知道？” 谢品源摇了摇头，凉飕飕地丢了几支小刀子过去：“嘿，小龙，你知不知道，厨房是高危区域？这里还算是好的，只要留神火苗，从前的厨房，又是电又是燃气还有滚油，一个弄不好要出大事的；还有采野菜采蘑菇，那可是专业技术，如果采回来的是有毒的植物，一锅汤喝下去，大家就全都翘辫子了，第二天再一看，营地里晃荡着的都是行尸，就好像之前那个基地里一样，你想看到那种场景吗？” 眼见小龙那有点发黄的胖脸吓得有些发白了，陆青薇不由得暗自拍大腿，说得好啊，天天“狩猎采集狩猎采集”地说，狩猎似乎特别具有传奇色彩，采集工作则显得平庸寻常，现在让你们看看，植物学威力强大啊。 周启民见儿子这一脸怕怕的神情，皱眉道：“谢小姐，孩子不懂事，何必这么吓他。” 陶玉洁马上也吃完了饭，拎着小龙就带他去洗碗，小龙已经是九岁的男孩，长得十分壮实，在母亲的手里又蹦又跳，如同活虾一般十分的难抓，陆青薇看着陶玉洁也是颇为吃力。 小唯吃过了午饭，回到帐篷里，看了看自己那两个略有些恹恹无力的同伴，说道：“金彤，云枫，怎么不去吃一点那个炖肉？其实味道也还不错的，直接吞下去就好，现在……” 不等她说完，于金彤就捂着嘴，一副要呕吐的样子。 庄云枫也愁眉苦脸，摇着手道：“小唯，不要说了，我宁可吃我自己，吃完胳膊吃大腿，也不要吃那种东西。” 小唯摇了摇头，也知道这种事确实有些为难，自己也是很艰难才勉强克服了心理障碍，就这样还根本没敢咀嚼，囫囵吞虫就这么咽了下去，不过好在炖得够酥烂，到现在自己并没有消化不良的感觉，吃过了这一小份肉食，也不知是吸收得快，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小唯登时便感觉身上有了力量，从前三四天基本连续吃素——肉食大部分供给了老人孩子，其余的人均分剩下的一点点，当然自己也有吃到一点肉末，然而也和全素差不了多少——虽然时间并不久，却也让她感觉身体发软，仿佛冷柜里的切面，凉飕飕软绵绵，如今可好了，一下子仿佛有一个小小的太阳在胸中燃烧，有力气了。 小唯拿起枕头上放着的一本书，那是陆青薇的，这本书其实自己已经看完了的，不过这里没有太多书可看，薇薇也说让自己先留着这书，因此自己就又看了第二遍，第三遍，休息的时候有这样一本书，便觉得不再那样寂寞，所以自己也很纳闷那些末世空间文里面，主角只知道去超市收物资，不知道囤书的，战争年代一本好书能撑一两年。 小唯一行行看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目光忽然定住在那里：“结婚简直是一种陷阱，一个女人若是落进里面去了，就永远没有再见天日的希望，结婚会给男人种种好处，从此我的身体，思想和钱囊，件件都要受男人的管束了，因为这个国家的法律从来不肯替妻子的苦楚着想一下。” 英菲尼迪宽敞的驾驶位上，朱瑞右手不住地快速动着，还急促地喘着粗气，过了一阵，他终于吁了一口气，身上的力量仿佛忽然抽空，软软地歪倒在那里。 真的舒服啊，好像是排出了身体里的毒素，和那些吃素的人不一样，自己现在仍然有很强的欲望，所以共同上厕所的时候，有的男人开玩笑似地说：“倘若再这样下去，连晨勃都没了呢”，这样的烦恼自己是从来没有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母亲对物资管得太严，自己缺少真正的女人。 这几天在营地里看来看去，殷文茜虽然知性美，但是太过认真，让自己一看就没有兴致；陆青薇长得倒是还可以，不过太幼齿，自己纵然风流，但不是恋童癖；于金彤没有挑战性；庄云枫像个女夫子；谢品源更别提了，如同亚马逊雨林里出来的一样，土着部落女性，因此左挑右选，居然仍然是只有小唯最符合自己的审美。 一想到小唯，朱瑞就不由得要微笑起来，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小猫，自己用两盒罐头回报她的服务，这样的出价大大地激怒了她，认为自己是把她当做妓女，她当然不是普通的卖淫啊，她那“纯美的爱情”图谋的可比罐头要多得多，想要与自己“联姻”，从而坐享自己拥有的资源，然而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自己玩儿够了以后是一定会结婚的，然而对方必然会是同等家世的女子，或者更高阶层的女性是最好的，实在不行，稍微差一点也可以将就。然而小唯就差得太远了，如果自己和她在一起，原本可以获取的资源就要大幅减少，而小唯则可以实现跨越几级的飞跃，所以她只能是自己风流的对象，却不能成为自己的妻子，可惜她满脑子粉红色的梦幻，还没有看清上流世界的真相，朱瑞叹了一口气，现实啊，真的是太残酷了，让自己都有一点怜悯那个女孩儿。 雨水又从天上落了下来，噼噼啪啪地打在帐篷上，车顶上，单调而无聊，仿佛整个世界都孤寂起来。 陆青薇从空间里出来，躺在车里，正在回忆着基地的最后一幕：燃油泄露、四处起火的现场，因为痢疾、伤寒、中暑等种种疾病而大量死亡的人们，因为来不及收容处理，迅速转化成行尸，在营地里奔跑撕咬，僵尸群的规模呈指数级快速发展；这个时候最有存在感的活人居然是圣光教，一群头上缠着红布，脖子上挂着护身符的人手持武器，对着周围一片狂扫，那群人劫持了军方的车辆，包括坦克，在营地里肆无忌惮地乱碾，无论是活人还是活死人，都倒在滚滚的车轮之下，最后车队冲出了基地，车上的人举着自动步枪，对着后面浓烟灰黑的基地废墟嗷嗷狂喊：“自由了！胜利了！” 本来尽力压抑的场景，因为谢品源午饭时候说的那一句话，又从心底翻了出来。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敲她的车窗：“薇薇，有胶带吗？我们的帐篷漏水。” 听声音是陶玉洁，陆青薇摇下车窗，说道：“有的，稍等一下。是黑胶带，可能没有那么好看，将就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