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的城堡
第十七章 新的城堡 疗养院外一块比较宽阔的空地里，上百具行尸正在被焚烧，这里面工作人员和疗养病人大概各占一半的比例，可见这里的消费档次还是相当高的。 蕙蕙一边往焚尸堆里继续填干树枝，让火焰烧得更旺，一边有点惴惴地问：“这样确定能够把病毒烧干净吗？毒素会不会随着烟尘飘散开来？” 张天舒冷静地说：“不要理会什么焚烧尸体会将病毒通过烟灰散播开来的谣言，高温可以杀死一切病毒，更不要说明火了，这是最简单粗暴的灭菌方式。” “哦。”蕙蕙这才放下心来。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疗养院里终于被大致清理了一遍，虽然血迹还没有完全洗刷干净，但是被烧得碳化的行尸却已经全部被埋在了地里，厨房和电梯里腐烂的食物也已经被埋在土里，气味清新了很多。 大家简单做了一顿饭，然后就准备休息了。虽然对结核病菌一直有阴影，但是疗养者的房间终究比员工宿舍的条件要好，因此她们就挑选了几个灾变前无人入住的房间，从洗衣房消毒柜里拿了已经清洗消毒过的床单枕套，分配了房间之后就各自拎着自己的背包行李住了进去。 师冬野和何重迈、蕙蕙住在一个房间，这里基本上都是单人房，但是床比较宽大，都是1.5米的标准双人床，可以睡两个人。 师冬野眼睛扫了一下房间里的布局，就说：“我睡地板吧，这里很多毛毯，铺上几条就行了，上面再铺一条凉席，很不错的，上下床也方便。” 何重迈立刻摇头道：“不，还是我睡地板吧，反正现在天热，后面我们可以再搭一张床。” 蕙蕙也说：“我睡地板就好了，或者我们三个轮着睡。” 师冬野笑道：“不用啊，我觉得睡地板挺好的，我从前挺喜欢日式风情，看人家日本的榻榻米很有意思，这个榻榻米就归我了。好了，我先进去洗澡，你们稍等一下啊！” 师冬野把背包放在地上，拿出大T恤和短裤内裤就进了洗手间，很快，里面就传来哗哗的淋水声。 何重迈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大声问里面：“热水器还能用吗？” 她连问两三遍，里面才回答道：“能用，出热水，这里还有现成的沐浴露洗发露。” 蕙蕙和何重迈脸上都露出了欢喜渴盼的神情，天知道她们都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洗澡洗头了。 何重迈轻叹一声：“有太阳能发电机真好！” 五六分钟之后，师冬野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出来了，何重迈推蕙蕙快进去洗澡，师冬野则坐在电视柜前的椅子上从抽屉里找出风筒，插在电源插座上吹干头发。 吹风机正嗡嗡地响着，忽然间有人敲门，何重迈过去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何重明，何重明把一塑料袋东西递给姐姐，笑道：“在小超市找到的，牙膏牙刷洗漱用具，你们都该用得着的。” 何重迈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太好了！” “明天我们还要去行政中心四楼的仓库好好搜寻一下，应该有更多有用的东西，生活物品应该是齐备的，张天舒说这些东西都应该有仓库盘点表的，我们可以作个储备计划。” 师冬野在后面喊：“重明，进来坐坐吧！” 何重明头一歪看着她说：“不用了，我也要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见！” 何重迈重新关上了门，反锁了，然后拎着塑料袋走回到床边，把里面的东西分成三份，把其中一份递给师冬野，说：“冬野，这是你的，我们总不能用她们的牙具。” 师冬野道了谢，接过来放在电视柜上，说：“明天还可以搜一搜宿舍，虽然当时那里面有不少行尸，但是总有些东西还能用。啊，这简直是块宝地！” “是啊，还有很宽敞的土地，我们可以在这里种许多作物，我看到唐叔叔盯着外面那片地方的眼神了，他一定已经开始在心里规划了。有唐叔叔和你教我们种地，这里基本上就可以自给自足了，可能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躲避到外面的末世结束，行尸早晚会全部腐烂掉的。” 师冬野悠悠地说：“可能要很久时间，我想到现在为止，世界上一定还有很多活人，只是都像我们一样不知躲避在什么地方，如果她们发生了不幸，行尸就会源源不断获得新的力量。而且我们这里也可能发生变故，比如被别人发现了我们，话说这个疗养院确实是个好地方。” 何重迈的神情变得审慎：“是的，所以我们要尽量低调，不能被别人发现我们。我去和她们说一下，夜晚开灯时要用毛毯遮住窗户，虽然这里是山里，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何重迈开门就出去了。 恰好这时蕙蕙洗完澡出来，正说着：“我们明天去洗衣房拿大浴巾吧……咦，重迈出去做什么？她不洗澡了吗？” “她去提醒大家晚上开灯要遮住窗户，虽然是没人的山里，也要小心一点。” “这个的确是哦，唉，如果能打内线电话就好了，有什么事就不用这样跑来跑去了，现在房间里的电话应该只能够通到前台。” 师冬野笑了笑，说：“这个明天可以和张阿姨说说，看她有没有办法把电话线转一下。” 晚上九点多，房间里的三个人就都躺下睡了，今天的运动量实在有点大，而这里舒适的环境更让人从骨头里疲乏了起来，天知道她们已经多久没有在这样舒服的地方休息过了。彻底的热水澡、松软的床铺、安全的围墙，还有不断浮现在潜意识中的充足的储备，这些都让人连续多日累积的疲倦一下子迸发出来，可能在这种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想要倒头好好睡一觉，一睡睡到日上三竿，把连日来的劳累都清空掉。 房间里一片昏暗，窗帘只拉上了一半，山间的月光从另一半没有遮挡的玻璃窗透了进来，似乎比城市里的月光要清冷一点。 房间里的空调正常运转，虽然是山中，盛夏也是比较炎热的，师冬野身上盖了一条薄被，在地上又翻了个身，这是她自从得到空间以来第一次睡在外面，因此感觉十分的不习惯，就好像一个人全身赤裸着一样。 这时从床上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冬野，你还没睡吗？” 师冬野转过头去说：“是啊，换了地方一时睡不着。重迈，你也睡不着吗？” “是啊，我总在想，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简直好像梦幻一样。我们在外面亡命了那么久，有同伴死去了，真可惜她们没能活着到达这里，可是我们能够在这里一直躲藏到末世结束吗？那要多久，五年还是十年？最后外面的世界会剩下多少人？我们内部会一直团结吗？” “希望天舒和锦荣能够控制住情况，有她们主导队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但愿能够一直这样下去。”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师冬野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再翻身，过了一会儿，便听到何重迈的呼吸变得均匀，房间中一片安静，她们两个人都睡了。师冬野睁着眼睛又在昏暗之中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终于也睡过去了。 第二天七点多的时候，师冬野醒来了，她轻轻走进洗手间洗脸刷牙，看着洗手池前镜子里自己满嘴都是泡沫的样子，师冬野感觉有点梦幻，自己从前每天都是在空间中醒来，打理好一切，如今居然在外面睡了一夜，而且还在外边洗漱、上早间厕所，自己今后真的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吗？ 洗漱之后，师冬野拿着撬棍，取下门上挂着的反锁链，走出了门，门卡仍然插在电源开关，她没有拿，前台应该还有备用的。 走廊里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那是昨天最后一项工程，从库房里找出了新洁尔灭，加水稀释了二十倍，几个人背着喷雾器在楼里院子里到处喷，今天清理了各处的血迹之后估计还要再喷一次。 她下了几层楼梯来到门口，跨出楼门来到院子里，庭院中的药水味已经散去了好多，基本上闻不到了，如今嗅到的就是清晨被露水打湿了的草叶枝条的气息，师冬野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真清新啊，难怪结核病人选择这里来进行疗养。 这时张天舒也走了出来，她在草地上伸了个懒腰，说：“这里的环境真不错，林木茂盛，空气很好，过去每天就是从家里到医院，再从医院回家，就想避开别人安安静静在山里待几天。” “我们前些天一直在山里待着，不过我当时可真的没感到多放松。” 张天舒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道：“真不愧是作家，思维跳跃得真快。” “太惭愧了，称不上作家，只不过是个网络写手罢了。我本来还想着明年春节给自己好好放个假，调整一下心情，春节之后就要上班工作了，暂时把码稿子的事情隔绝在自己大脑之外，免得耽误谋生搵食，也免得自己一想到过去的梦想就会痛苦，哪知道一天之间居然就天翻地覆了。” 张天舒笑着说：“是的，真正的兴趣所在与现实条件总是有矛盾的，其实我很喜欢音乐，但是为了生活，就选择了第二兴趣——医学，将来当个专家主任之类，觉得比作音乐老师能赚得多一些，而且我妈妈太有先见之明了，她告诉我一定要学一门无法被替代的硬技术，于是现在就用上了。想一想如果我现在只会吹长笛弹钢琴，那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师冬野耸耸肩：“幸好我还懂一点种菜。” “你的知识范围也很宽，文学青年的附加好处。对了，冬野，你那里还有没有保留生存手册之类的文档资料？现在有电了，在这里也找到许多手机，大家可以把资料下载到自己手机里开始学习了。” “好在我不是纯粹写玄幻的。资料我那里有，回头拿U盘拷贝给你。” 张天舒放眼看向四周宽阔的庭院，说：“我爸爸正在规划土地，他从农学院赶回家里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粮食种子，水稻大豆之类，不是转基因难以留种的那些，是旧式种子改良的，每年都可以选择最大最饱满的颗粒作为下一年的种子保留下来，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只收获了一季就断代了。蔬菜种子在外面已经收集过了，这里可以建成一个小型的生态农场，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养一些蜜蜂，就有定期的蜂蜜采收，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得很不错，只要不发生意外。” 师冬野点头道：“是的，只要没意外。” 早饭之后是大扫除，所有曾经死过人的房间都要经过彻底的清理，人们从库房中找出塑胶手套，水桶抹布，各处擦抹血迹，其她人都很忙碌，只有戚威、武氏兄弟抱着武器各处闲晃。 何重迈皱了皱眉，冲着他们说：“嘿，你们怎么不来打扫卫生？” 戚威懒洋洋地回头道：“我们是战士，明白吗？是要战斗的，这些事不该我们做。” 张天舒一听，脸色就有些发沉：“大家也都打丧尸了，没有谁是战斗时闲在那里专门打扫卫生的，现在大家都尽量做自己能做的，有必要像这样划清界限吗？” 这时孟锦荣看到气氛有些要僵硬的样子，便说道：“好了，戚威你们三个到大门那里去看一下，再巡视一下围墙，看看有没有行尸或者活人过来。” 戚威更加得意，仿佛是自己的胜利一样，冲着张天舒一抬下颏，比了个手势：“OK！”然后拿着武器就和武文杰武文聪一起出去了。 何重明和师冬野一起擦着地板，看到那几个人走出去，何重明低声说：“我看过一本书，里面说有些部族当男子获得了猎物以后，这些猎物必须让他的妻子搬回家，他是不应该亲自动手做这件下贱工作的。” 师冬野轻轻一点头，道：“是的，他们的尊严建立在暴力的基础之上，辛苦枯燥、平淡无奇的生产性工作在他们看来是有失体面的。” 整整忙碌了一个上午，各处的血迹才基本上清洁完毕，人们又在房间与外面喷洒了一遍消毒药水，张天舒打开电脑，在各文件夹里搜了一遍，终于找到一个叫做“库存盘点”的Excel表格，里面有很多子表，最下方的子表文件名显示的“食品”、“生活用品”、“工具”、“客房备品”、“药品”，再一看里面一长串的条目和后面的数字，围着观看的师冬野等人都高兴得乐了出来，太丰富太齐备了。 张天舒对孟锦荣说：“我们得安排一个人专门管库房，负责物品的分配和领用，还有对账之类，虽然这些东西看起来很不少，但是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上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所以要节约使用。” 孟锦荣点头道：“你说得对。那么这个活儿派给谁呢？” “就让蕙蕙做吧，她从前就是办公室里搞数据的，虽然不是仓管类，但是生产出货一类的转到这一行应该也没那么难。如果一个人忙不过来，其她人也可以帮帮忙。你们觉得呢？” 段佩说：“我觉得蕙蕙可以，她对数字很敏感的，我也可以帮忙，我从前管家政的，虽然没管过这么大。” 师冬野说：“虽然我也做过数据，不过我更喜欢文字，有什么文字工作就找我吧。” 见大家都没有什么别的意见，这项工作就分派给了蕙蕙和段佩。 孟锦荣见蕙蕙已经坐在电脑前开始检视表格里的物资数量，脸上的表情轻松欣慰，笑着说：“我感觉我们开始走上正轨了，库存，农业……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城市，我们开始发展了。” 张天舒微微一笑：“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