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见活人
第三章 再见活人 虽然大半天都很惊心动魄，但是这天晚上师冬野还是睡得很沉，毕竟白天太过紧张疲劳，到了这个时候无论神经曾经怎样亢奋，也浑身疲惫大脑迟钝了。因此十点多的时候，师冬野就爬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师冬野遵循生物钟在七点半的时候醒来，她去盥洗室洗了脸，然后打开内部监控器查看了一下禽畜区自动饲养清洁设备，画面上一切正常，鸡栅猪圈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食槽水槽里新添了干净的食物和水，一群家禽家畜正悠然欢快地在里面走来走去，再过一会儿到了八点，就是把它们放出去撒欢儿的时间了。 这就是高科技飞船空间的优点，虽然不是原生态自然空间，但是毕竟免除了自己每天一日三遍地添食添水打扫粪便，机械设备都帮自己做了，连驱赶羊群都是机器人在操作，自己只要每天检查一下就可以了，实在太过简便，十分节省时间和劳力。 师冬野吃过早饭，打开外部监控器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她一看就顿时想呕了，只见自己车辆旁边正躺着一个男人，也不知他是昨天晚上什么时候来到的，只不过此时已经被开膛破肚，两个丧尸，一个女丧尸一个老丧尸正蹲在他身边用手掏着他的内脏在大嚼着，血水顺着她们干枯苍白的手和嘴角流到地上，师冬野仿佛还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 调高了视角一看，只见那倒霉牺牲者的内脏已经几乎被吃光了，腹腔里空空荡荡，简直只剩了个空壳子，死者翻着死鱼一样的眼珠瞪视着天空，看在师冬野眼里特别像是恐怖剧里的附了鬼的木偶娃娃，一阵凉气不由得从脊背上冒了出来。 她立刻发动了车子，在两个丧尸怀疑的眼神中向着它们碾了过去，往复碾了几回，不但丧尸，连它们正在吃着的牺牲品也都压断了骨头，即使再过几个小时尸变后也无法站立起来，这才顺着道路离开了这座小山丘。 路途之中，师冬野在加油站边看到了一个废弃的营地，显然有幸存者曾经在这里宿营，十几辆车堆在这里，师冬野马上反应到：没油了！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幸好自己的空间是用的反物质能量，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否则如果自己驾驶的是一辆人类社会当前科技水平的机动车，只怕逃难狂奔没过几天就会因为没有汽油而必须弃车步行。 周围一片静悄悄，没有行尸，几只黑色的鸟飞过来，静静地站在树枝上。师冬野走下车来，拎着撬棍慢慢地走向这片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地方，场地中心立着几座野营帐篷，看起来逃难的人之中有人从前喜欢户外宿营，帐篷外观看起来质量十分不错，而且有两顶还是双层的，这种帐篷防水性比单层帐篷要好，不但夏季，即使冬季使用，保温效果也会更好一些。 那两顶双层帐篷的主人还撑开了外帐，在前面支起了一个小小的凉棚，这样子在帐篷外面用电炊具来做饭也不会太炎热，如果周围环境十分平静，没有太大危险，甚至可以冲泡随身带着的茶叶，放下小圆桌坐在天棚下面悠闲地喝一杯茶水，暂时回味一下从前那安全而有味道的生活。 师冬野看到一顶宽大帐篷的天棚下面果然有一个倒在地上的便携茶桌，不锈钢保温杯滚在一边，看来这个人很可能是一只“老驴”，只是不知在她/他正在喝茶回忆往昔的时候突然间发生了什么。 师冬野正绷紧了神经往前走，忽然旁边一声闷响，她急转身一看，只见旁边的车子里一个十几岁的男丧尸正在拍打着车窗，师冬野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后看了一眼窗玻璃，好在上面还没有裂缝，应该支撑得住，不会让这个少年丧尸突然钻出来。 她继续往前走，穿过车圈进入营地内部，地面上的一片狼藉这时看得更加清楚。她看到杂草丛生的地上铺着五六块花花绿绿的野餐垫，野餐垫上散落着饭盒、水杯、锅具和汤匙筷子，还有一些泼洒出来的食物，几个苍蝇围绕一段发了霉的火腿肠正嗡嗡地飞着，很显然由于是刚刚从城市里逃出来，大家的食物储备都还可以。 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嗬嗬的嘶哑叫声，师冬野转头向右边一看，只见两辆车中间的空隙中夹着一个老年女人的身体，只是已经变成了丧尸，花白的头发散乱地披着，有一些还遮住了脸，此时她正趴在地上向着前方的活物伸出胳膊来，五个手指略有些僵硬地在空中抓着，似乎想要隔着一段距离就抓住好不容易才出现的食物。 师冬野这是第一次脱离了车子的防护直面丧尸，不由得脊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两手紧握撬棍，慢慢地凑近，这才发现那个老丧尸两条腿上的肉都已经被其她丧尸吃光了，一想到当时这位老妇人遭受的灾难，师冬野心里就抖了两下。 但是无论如何，她是不能放任这个丧尸在外面这样爬着嘶吼的，丧尸的吼声就好像磁石一样，会吸引其她丧尸赶过来，而且师冬野是一个比较谨慎的人，即使是一个瘫痪的行尸，也可能对人造成威胁。更何况如果事态持续发展下去，整个世界秩序崩溃，自己将来免不了要和丧尸搏斗的，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空间里，毕竟有一些东西自己还是要到外面去寻找，而且也可能会遭遇到需要帮助的人，现在就应该练练手了，开始正式适应这新的世界。 于是师冬野握紧撬棍找寻角度，政府网站上已经说了，要攻击头部，看来真实的行尸末世与影片里的构思是一样的，都是要破坏行尸的脑部才能够彻底杀死它们。然而人的头骨是最坚固的部位，师冬野举着撬棍左右移动着想将尖端对准行尸的眼部，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行尸的头也不住在晃动，而且一只手还抬着做出抓挠的动作，如果被她抓住自己的撬棍，还要有一番撕扯，师冬野可不想和丧尸玩儿拔河，因此几十秒钟过去，她还没找到机会动手。 这时丧尸慢慢地爬出了两车之间那狭窄的空隙，它似乎更加兴奋起来了，吼声也更加高亢起来，师冬野这时终于有机会绕到它侧后方，行尸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着脖子，头和上半身向后扭曲成一个九十度的角度，胳膊也向后伸着。师冬野这时终于找到了机会，从侧后部避开她伸着的手，将撬棍尖锐的尾端狠狠插入行尸的太阳穴，行尸立刻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那只伸长的胳膊手腕陡地向后一弯，抓在撬棍杆上。 不锈钢撬棍杆上突然传来的力量让师冬野身体震了一下，但是她马上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必须干到底，自己平时也是有锻炼的，不是那种软绵绵的人，别说这是一个已经死亡的丧尸，就算它还活着，自己也有力气对付。脑子里电光火石掠过这些念头，师冬野身上的力量顿时大了起来，她双手握着撬棍狠狠向里面捅，还转动着撬棍搅动里面已经半凝固的闹僵，头部果然是行尸的致命处，那具老年行尸的身体很快就失去了力量，抓着撬棍的手松了下来，不过几秒钟，整个身体都伏在地上不动了。 师冬野还不放心，撬棍尖端继续在行尸脑子里捅了几次，见它真的没有反应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将撬棍拔了出来，只见原本银白色雪亮的尖端如今已经满是紫黑的污血和黄白色的粘稠物质。 师冬野看了看四周，好在还没有行尸被吸引过来，周围暂时还一片平静，她走到一边，用野餐垫擦了一下自己的撬棍，然后拿起丢在地上的一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子，拧开盖子将里面剩余的水浇在撬棍上，把残余的一点点血迹洗掉，又用野餐垫的另一边把水迹擦干净，师冬野对这些很仔细，生怕把病毒带进空间里去。没办法，虽然是高级智能化的空间，但是那里面最悲催的是没有医疗技术，当初在中央电脑里查了半天都没有这个程序，自己实在是不知道如果万一被行尸病毒感染，空间能不能小宇宙大爆发把自己治疗痊愈，这种事情她还是不赌了吧。 这时她突然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塑料包，虽然有杂草掩着，但是包装袋上的图案实在太眼熟了，师冬野一下子就想起了什么，她拨开草丛一看，地面上果然静静地躺着一袋“红烧牛肉面”，“康师傅”牌子的，上面还印着一个脚印。这东西自己从前读书时吃的可是不少，工作之后偶尔想念方便面的味道，也会买来一包在里面加两条青菜，一枚鸡蛋，几段火腿肠，煮成一锅热汤面来吃，吃到满头冒汗，然后洗了碗就去看。 师冬野将方便面捡了起来，又搜集了其她一些东西，这时忽然树上突然传来“嘎嘎”几声大叫，那几只乌鸦都飞了起来，它们的行动让师冬野立刻警惕起来，也顾不得搜拣其她，连忙穿出车圈跑到自己的车边，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她打开远程视觉系统，四面八方看了一圈，只见南边公路大约一公里外正浩浩荡荡走来了一群僵尸，师冬野甚至能看到它们脸上的表情，虽然说死人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师冬野却觉得自己就是能从它们脸上看出一种麻木而贪婪的神色，单单一个两个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几百上千的行尸聚集在一起，就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师冬野马上发动车子，一溜烟向前开走了，离这一群行尸大军当然是越远越好。 一个多钟头以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师冬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该是做午饭的时间。她回到居住区，将背包打开，口冲着沙发一倾斜，稀里哗啦一些金属或者塑料的瓶罐就滚满了沙发，中间还夹着两个玻璃瓶。 师冬野将那些调料拿出来一看，虽然仍没有找到盐，但是芝麻酱、咖喱粉、青芥末、番茄酱却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包番红花，看来加油站营地逃难者的口味比较国际化，自己可以在房车里做西餐和日本料理了。 师冬野想了想，拣出那一包方便面，洗净了手撕开口往里面一看，果然酱包粉包蔬菜包三包俱全，这可太好了，虽然面饼碎得跟中了化骨绵掌一样，但是重要的是调味品，自己要的就是这个，幸好自己没招惹哪个乌鸦嘴，咒自己“买方便面不带调料包”，否则这一包方便面只能白水煮配豆瓣酱了。 中午，师冬野用半包酱料和调味粉煮了一小锅面，余下的调味料她准备明天烧豆腐用，如今调料紧张啊！如果这时候自己能拿到一袋盐，那可就太好了，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清理掉一个小超市的食盐库存，然而这个还要找机会啊，就怕末世开始后，很多人都跑去超市避难，毕竟那里有食水储备，到时候满超市丧尸头颅攒攒，那场景想一想就身上发麻。 师冬野一边吃面一边调出昨天晚上的外部监控记录来看，十个小时的录影，她可没那么多时间从头看到尾，人工智能会为她甄别出异常活动片段。很快，屏幕上就显示出几个行尸摇摇晃晃从附近走过，下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二十三分，那时自己已经在空间里吃过晚饭正在洗澡。 再之后，九点十八分，一个人打着低亮度手电，背着背包走了过来，他本来走得比较慢，但是当他看到前方停着的那辆小车时，立刻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脚下的步伐顿时加快了。他很快来到Smart车边，用手电往车窗里照了照，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于是他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开始——撬车锁，撬了车门撬后盖，然而任凭他围着车子团团转，那辆小小的车子却毫无反应，车门和车后盖都没有丝毫要打开的迹象，仿佛那车锁是实心钢铸的。 就在他正在忙碌的时候，忽然从后面走来两个行尸，或许是因为过于专注，他竟然没有听到行尸那特有的拖沓的脚步声，当他终于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女性行尸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逃难者顿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师冬野看着屏幕上的男人就这样成为了僵尸的牺牲品，心中顿时沉甸甸的，如果他不是一心摆弄这辆车，或许不会遭受这样的厄运，从这一点来说，也算是自己害了他吧。 下午睡了一个多小时，三点多的时候，师冬野又发动车子继续向前走，这时候她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到哪里去，只是这样茫然地走啊走啊，既无目标也无方向，除了找盐，自己似乎没有其她要做的事情了。 六点多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师冬野知道如今已经不同于以往，因此她早早就找好了宿营地点，沿着公路就开上山顶。离开驾驶区进入居住区的时候，师冬野猛地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便将窗帘拉上，连车前后窗的遮阳幕布都封住了，并且开启了外部异常状况通知程序，这才安心进入内部。 就在她切了几个小番茄准备做菜的时候，忽然胸前挂着的链坠震动了两下，她连忙取出链坠点开，一道光幕登时投射在光洁的墙壁上，只见夕阳橙黄色的余晖中，一串机动车沿着山路行驶了上来，一二三四五，一共五辆车，有普通家用轿车，也有SUV。 师冬野的眼神立刻有点发直，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居然遇到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