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禽兽。

    第三十六章

    孙委员长赶到情报局的时候，那里已经被驻军包围得里三圈外三圈。

    汤邦德坐在孙委员的办公室里，“孙委员，这件事我已经告知希锐司令，委员会看不住情报局和水牢，还是趁早交给驻军部来管。”

    希德政治体系三分，皇室，内阁和军部，内阁又分上下议院，上议院全为贵族，下议院为平民议员。

    内阁和军部高层多有贵族把持，皇室为了分化贵族，采取强调平等提高内阁下议院柄权的方式，让内阁对内互相掣肘，对外与军部两相制约。

    在每个属地，政治管理都归内阁下属的属地委员会，但在半殖民星球，驻军司令的权利与委员会不相上下。

    “黎晟德！”孙委员愤怒地吼向情报局部长，“怎么回事！”

    “报告长官！”　水牢一炸情报局底下淹了两层，黎晟德一直泡在水里跟着善后，到现在裤管还湿着，　“人都被劫走了，入侵者是从九楼炸了换水系统进来的，还拿走了严冈和高塔的审讯资料，我们怀疑是革命军的作为！”

    “都？”孙委员目光阴郁，见黎晟德点头后更眼底焦虑泛滥。

    高塔劫走也就算了，那见鬼的异能研究了快二十年都没个结果，人也半死不活没救了，但是那位……革命军他妈的劫走希德人干什么！？

    “汤邦德中校，”孙委员走到他面前坐下，“既然我回来了，情报局的家务事就不劳驻军操心，我会亲自和希锐侯爵交涉，这里用不着那么多驻军守着，您真有心立功不如去查查城胤野。”

    汤邦德冷笑，“你们水牢里囚着四个人外加一个看守，革命军的高塔，威瑜星的毒龙，倾道帝国的弥盛，伊敏帝国的范喆，还有一个生死不明的波塞星球刹煜，就算波塞星球绝迹，倾道帝国覆灭，威瑜星内乱，但伊敏帝国可一直是我们希德在明川星系的头号死敌，革命军这两年太太平平，这事情你不去考虑伊敏帝国盯着革命军干什么？”

    “伊敏帝国上一仗刚刚大获全胜，范喆不过是一个中校，伊敏帝国是脑子抽住了才为他跑来地球救人。”孙委员叠起腿。

    “一个中校能让你关到水牢二层去，说他不重要你蒙谁呢孙桦德！”汤邦德手中的镭射枪匝地。

    “说来说去汤邦德中校不就是不愿找城胤野麻烦吗？”孙委员接过黎晟德倒的水，不徐不疾地喝了口，只要驻军不知道水牢里有那位就行，他倒宁愿是革命军劫走的，那人要是真落到伊敏帝国去才危险，这事情他得尽快找希蓝委员长商议。

    “他是议和团的少将，孙桦德你少把我们当枪使。”汤邦德站起来不愿再废话，他要趁这次机会把水牢好好摸清楚。

    “什么议和团，”孙委员嗤笑，“不过就是还没套上黑色荆棘的一群野狗，你以为城胤野这次来了还走的了吗？”

    “那不关我的事。”汤邦德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他离开后，黎晟德才拧眉开口，“孙委员，汤邦德为什么对那个城胤野那么上心？”

    孙委员放下茶杯，“何止他，汤邦德一系的驻军哪个和城胤野关系差了？”

    “我也没见他们和其他革命军交情那么好啊。”

    “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黎晟德还没调到附四星来任职，“那会儿城胤野作为革命军和驻军合作围剿星盗，一般来说革命军和驻军在战场上虽然是友军，但互相不会帮扶，只有城胤野是个幺蛾子，那时候救了很多驻军，包括汤邦德。”

    虽说只是举手之劳，合作共赢，但是地球人对希德恨之入骨，恨不得他们多死几个，谁会没事去救手边的驻军，只有城胤野不同，他像是毫无芥蒂般一视同仁，替驻军挡过炮也捞过奄奄一息的希德人，那几年里几乎和驻军混成自己人，之后的每次合作驻军最好的装备资源都是给城胤野，挑剩下的才给其他人。

    因此四年前城胤野传来死讯后，几乎全体中下层驻军都去参加了葬礼，出席时才知道他们当兄弟的不仅是地球人，还是革命军军部元帅的幺孙。

    “城胤野是为什么……”

    “一群杂种的同病相怜吧。”孙委员不屑地说。

    纯种血统的希德人体质孱弱根本开不了机甲，体质好的是真凤毛麟角，现在驻军95％都是混血，希德和各个属星的混血种，还有培育种，大多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生下来养育的是教官，效忠的是长官。

    地球这些野蛮人和驻军那群杂种不正好门当户对。

    孙委员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掸掸西裤，站起来吩咐黎晟德，“让驻军留下10个人，其他人都给我撤走！我现在就去见希蓝伯爵。”

    ＊＊

    监察署调查小组解散被情报局收拢，现在情报局又大修全体放假，两个兼职统统瘫痪，魏一鸣去了姝娓厅，严赆难得留在家中休息。

    习惯了的生物钟让他即使6点才睡下也在8点就睁开了眼，洗漱完下楼时，姬昀已经准备好辣糊汤配面包，她坐在那里脸色也很垮，昨天等严赆等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才看到他回来。

    “赆赆，小不忍则乱大谋，”姬昀将调羹递给他，“我一直让你不要冲动，昨晚为什么自己冲到那里去，你知道那里多危险吗！？”

    严赆从小就是个情绪化的人，若不是被压着管着不知道闯出多少祸。

    严赆不说话，低着头搅黏糊糊的汤。他该说的昨晚一回来就被抓狂的母亲盯着交代了一遍，严冈没死，高塔也救出来了，资料他也没给城胤野，他不知道母亲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是不让你做大事，但首先你要有这个能力！”姬昀冲着他说。

    严赆捏着调羹的手指摁得紧了些，偶尔与碗壁撞出细微的声音。

    “严赆，我在和你说话！”姬昀声音变得严厉，“头抬起来！”

    “妈，我心里有数。”

    “赆赆，你要做什么事我拦过你吗？”姬昀口气缓和，“你爸留下的那些资料也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我就让你跟着去练精神源，我不是不让你冒险，但是我们不能做没有意义的牺牲，你研究了那个水牢多久？你认识城胤野多久？你就敢和他下去救人！？”

    让我练我爸留下的资料那是因为你相信他，但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我已经有能力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了，为什么不能支持我？

    严赆垂下眼敛遮住心绪，闷不吭声。

    “我让你忍不是让你现在和我赌气，严赆，你知道我昨天晚上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抱歉，”他不想和母亲起冲突，他喝了口汤再含糊地咬了口面包，“我有点累。”

    姬昀叫住站起来准备回房的严赆，“严赆，逃避有什么用？坐下。”

    严赆深呼一口气，转过身看向母亲，“你和父亲不是都希望我能自由吗？我连自己和谁一起做什么事的决定权都没有算什么自由？”

    “有决定权不代表你做的决定是对的！”姬昀也站起来，“承认错误很难吗？！”

    严赆泯紧唇，他做自己错了吗？

    他看着姬昀不愿再争辩，转过身轻声说，“我本来就是一个冲动的人。”

    “那就改！”

    姬昀的声音让走上楼梯的他脚步稍顿，随后又义无反顾的往房间走去。

    他躺在床上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为同样的问题争执，小时候还会哭会吵，但现在酸涩的感觉早被麻木取代。

    床头柜上的指环轻轻震动，他斜眼看那指环在桌面上像跳跃般上上下下，脑袋放空，手指都不想抬。

    震动停下一会后又锲而不舍的继续，他终于抬起手拿起指环投屏出来。

    7：30

    城胤野：舒服了。

    8:　45

    城胤野：真多。

    9:　00

    城胤野：（　‵▽′）ψ

    禽兽。

    严赆轻骂，嘴角不自觉勾扯，将指环随手甩在被子上灭了投屏，郁结的情绪被嘴炮王者驱散，疲倦再次袭来，他侧了个身蜷缩进被子里呼吸逐渐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