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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

    说是一次小型家庭聚会,实际上是长辈给我和南和宥安排的相亲。姑娘是和南家有利益关系的财团的千金小姐,陪她一起来的还有表妹,据说父亲也是某位政要。当然,我带阿毓来的目的就是宣誓主权,告诉我的父母和在场的千金小姐们我有爱人了。如果当时的我能更加成熟,我根本不应该把阿毓推到我父母面前,做我的挡箭牌,让他受到那些伤害,这是我对不起他的事情中的一件。

    我妈妈出生书香门第,嫁给我父亲后两人白手起家。赶上了时代的风口浪尖挣得了第一桶金,又因为外公退休前的身份获得了很多大项目的机会,渐渐地将家业越滚越大。她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性格难免有些强势。

    妈妈看到我从进家门时就拉着阿毓的手,应该早已看出了端倪。她带着端庄得体的微笑迎接客人,“这位就是我儿子说要带回来的朋友啊?”

    阿毓在我妈面前显得害羞,不自然起来。他不是自来熟,小声说:“伯母您好!”

    “真是个斯斯文文的小帅哥!”妈妈说着就主动牵起阿毓的双手端详着,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那枚我套上去的“爱”的戒指。妈妈愣了片刻,瞅了我一眼。我对她报以微笑,这枚戒指是多年前,我妈妈在拍卖会上拍得的古董品,因为寓意美好,当下她就决定要把这枚戒指送给未来儿媳妇,她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竟然将戒指套在了一个男人的手指上。

    “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陆姝灵,陆氏财团掌门人的独生女,还有她的表妹瑾珊。”妈妈为我们介绍了今天的客人,这位陆小姐看上去就是个ABC的打扮,反而是这位表妹披肩长发,穿着白色连衣裙,显得很淑女。

    “太太今天可开心了,像是家里多了两个女儿陪她说说话,太太年轻时就一直期盼能有个闺女。”住家十几年的保姆阿姨补充道。阿姨从小看着我长大,就像是我的长辈一样,她说话的用意当然也是帮着我妈,希望促成这件好事。

    宴席开始,我们就为落座位置犯了愁。南和宥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餐厅。母亲示意我们两兄弟分别坐在两位姑娘身边,而我却只想坐在阿毓身边。

    “哥,瑾珊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你坐我身边挨着瑾珊,让南和谦坐姝灵旁边。”南和宥就这么擅自决定,要把我和我男朋友分开。

    “阿毓和我们和宥也认识吗?”妈妈惊讶地问,“反正人不多,我们坐小桌就可以了,互相交流都很方便,那就按和宥说的坐下吧!”

    阿毓恋恋不舍地与我对望了一眼,可还是客随主便,服从了我妈妈的安排。

    不过是一顿饭,只要我无意,别人难道还能按着我的头逼我结婚吗?这也是我多年相亲经验的总结,从一开始听到别人要给我介绍女孩的极度排斥,到数次走过场一般相亲后的麻木,再到如今我也可以从容地既不驳了爸妈的面子,又能避免和相亲对象过多纠缠,只要显得够冷淡,女孩子面子薄,一般都没有下文。

    “还真的蛮登对的!”我妈看着阿毓和瑾珊坐在一起的样子,两个人都是内向害羞类型,男孩温润如玉,女孩娴静温婉,仿佛一对璧人。

    我气不打一处来。南和宥就是故意的,明面上他抢不过我,暗地里就是要给我不痛快。

    被我妈妈这么一说,阿毓更拘束了,都没动几下筷子。我顾不上旁边的姝灵,将我眼前的菜夹了一大盘子递给他,“哥,接着,看你客气的,都不动筷子。”

    阿毓犹豫了一下,大概是觉得我这么穿过几个人递盘子给他太尴尬,无奈还是接下了,“谢谢!”

    这一幕当然被在场的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

    “哥,你别吃啦,我哥不吃牛你都不知道?”南和宥从我递给阿毓的盘子里挑掉了全部的牛肉,“哥,吃这个。这个是我们家阿姨的拿手菜。”说着他给阿毓夹了虾,简直像阿毓是他的一样。

    阿毓偷偷地对我眨眨眼,“没关系的,我现在可以吃一点。”

    “对不起,我不知道。”从来没听说他不吃牛肉,是我疏忽了。

    南和宥却不依不饶地对我冷嘲热讽,“南大少您还真是粗枝大叶啊,连阿毓的口忌都不知道,难怪啊,这么迟钝,有些显而易见的事情要你自己去发现的话可能性几乎为零。”

    “你!”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能发怒,发怒了就着了南和宥的道了。

    在场的姑娘们大概也察觉了气氛的尴尬,这顿饭吃得真是憋屈!

    饭后,母亲继续拉着女孩们以及阿毓陪自己说话。他在我妈面前真的很不一样,显得更隐忍,也许只是装的那么乖。南和宥早就借口离开,我假装在一旁处理工作实际却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阿毓还比我们和谦大两岁啊?正是适婚年龄,有没有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啊?”我妈妈问他。

    阿毓老老实实地回答:“之前谈过,最近分手了。”

    “那阿毓觉得瑾珊怎么样,她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但是随她妈妈很贤惠的。要是你和瑾珊,和谦和姝灵,以后说不定还可以double date!”我妈又在乱点鸳鸯谱,中年妇女的爱好。

    阿毓红着脸推辞道:“伯母太抬举我了,我哪里配得上瑾珊小姐?”

    “这是委婉拒绝我们瑾珊吗?”没想到,跳出来说话的是陆小姐。虽然相处不多,但是这位陆小姐大胆直接的个性却显露无余。

    “表姐,你别这么说阿毓哥。”瑾珊小声地为他解围。

    “哎哟,都叫阿毓哥叫得那么亲了呀!还说不喜欢?”姝灵调侃她。

    结果,变成这一男一女红着脸,低着头,特别一致地害臊着。

    “如果真的互相喜欢,没必要这么在乎门第的。”我妈妈还起劲了。

    我忍不住开口:“哥,我这文件上好像有错误,要不你来帮我看看?”

    换来我妈的抱怨:“好不容易陪我聊聊天,你还要把他喊走!”

    “妈,就借我一下。”

    他随我进了书房,我反手就锁上门,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入我的怀中,一言不发就开始疯了似地吻住他的嘴唇,他被我如此放肆的举动吓得不轻,可是又推不开我。在我步步紧逼的攻势下,他也步步后退,直至退到了书柜前,无路可退。我双手撑着书柜将他围困在我的臂膀间,他的口腔被我尽情地翻搅着,舌头在我的迫使之下瘫软,我们终于气喘吁吁着松开。

    我问:“你今天怎么了?平时在我面前的气势呢?怎么到了我家就蔫啦?”

    “我不想给伯母留下坏印象。”他傻乎乎地回答。

    我不得不点破:“你急死我了!你还不明白?她早就看出来你和我的关系。就是拿你开玩笑!”

    “我和你什么关系?”他终于又恢复了狡黠的微笑,双手大胆地搂上我的脖子。

    事到如今,他问我们什么关系?跟我开玩笑呢?

    我只好给他一个最不正经的答案:“什么关系?当然是好到距离为负数的关系啰!”

    “你!在家还敢胡言乱语!”

    “没事,他们听不见的。你知道他们说你和那位瑾珊小姐多么登对,我有多嫉妒,而且看到你们两个真的那么登对,我简直是要气死了!”我抱着他,让他的头枕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

    “一点儿也不登对,我不喜欢她!”他坚定地说。

    我又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我公司有很多未婚女性,要不要我帮你介绍?”

    “南和谦这个类型,我喜欢你这个类型!”他抬头望着我的眼睛,很坚定地说。

    “啊?这个类型的姑娘可不好找啊?”我的心砰砰狂跳,嘴上却继续调侃他,“谁像我这样又高又帅的,能赚钱,活又好,还体贴顾家?”

    “你那么好,我怕我自己配不上你!”他说。

    “你这是?”

    “阿谦,我好爱你啊。你知道不知道?”

    我这颗心脏彻底乱了节奏。

    我鼓起勇气问:“和我搬到一起住吧,我不想和你分开了,我们一对一吧?”

    “我害怕。你还不了解我,等你真的了解了,你不会喜欢我的!”

    “我是还不够了解你,就那么喜欢你了,越了解你只会越发喜欢。别自己吓自己。”我安慰道。

    “嗯。”他终于点点头,答应了我。

    “你们的阿毓哥被我掰得弯成蚊香了,看来以后女孩子是完全没机会了!”我亲吻他,难舍难分,以为从今以后我们就会顺风顺水地相伴很久很久,至少在我心里是认定了他的。

    那天晚上,客人离开后,果不其然,我被父母喊去谈点事儿。我当然料到他们要说什么,反正我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我不可能为了所谓的“家族颜面”而选择欺骗一个无辜的女人,让她为我独守空房,守一辈子活寡。我更不可能委屈我的阿毓,让他在我抱着别的女人的时候,黯然神伤。我决定无论父母怎么反对,我这次都要独立搬出去和我真正的爱人厮守在一起。

    我妈妈开门见山:“儿子,那个鄂毓是怎么回事?和你是什么关系?”

    “恋人关系,打算长期发展,说不定会去国外登记结婚。”我没打算隐瞒,反而我更加郑重其事地在父母面前坦诚了我对阿毓的一片真心。

    “那个孩子不行!”

    什么?凭什么?您才见了他一面,为什么就知道他不行?

    “不是说他不好,但你们俩不合适。和宥也说了他是交女朋友的,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和你谈恋爱,但是你考虑过人家父母会怎么想吗?难道不会认定是你带坏了人家儿子!”

    “妈!我见过阿毓的母亲,伯母对我的印象很不错。”

    “她知道你和阿毓是什么关系吗?”我妈问。

    “额......大概不知道。”我犹豫了。我妈说的并没有错,伯母把我当成哥在这座城市里可靠的朋友,还拜托我照顾他,可我呢,是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都照顾到了灵肉结合。如果她知道我对她儿子做过的那些事,还不得疯了?

    “况且,这孩子的个性我也不喜欢。太文静了,见人也不热情,姝灵多好啊,又懂事嘴又甜,简直就是家里的开心果,而且还厉害。娶老婆就是要找个能主外又主内的,能给你照顾好家。”

    “妈,我和您说了多少次了,您还不理解吗?对女孩子,我不行。姝灵就是再好,我喜欢的是阿毓。即使女孩子也可以,喜欢这种事情不是看条件符合就有感觉的。”

    这时候,我爸也进屋参与了对话,也许他已经从我妈或者南和宥那里听到了今天的细节。

    “那个年轻人和你弟弟是怎么回事?你弟弟死活不说。”我爸问。

    “朋友。”我只能敷衍。

    我爸狐疑:“没那么简单吧?我听说了午餐时候的事情,你们两兄弟不会为了个男人争风吃醋吧?看来这小子是有两把刷子的。现在有些年轻小伙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也开始学捞女勾搭有钱有势的男男女女,毫无忌讳。这是看上咱们家的资产了?哥哥不行还有弟弟当备胎,是不是到时候谁继承家业就对谁投怀送抱啊?”

    父亲的话那么恶毒,让我浑身不适,满心厌恶。是,他当年就是遇到这样的“捞女”,还是将计就计和对方好了,又让对方帮自己添了个儿子,最后拍拍屁股什么都没让人捞着,还自鸣得意。

    “阿毓不是那样的人!”我觉得如果他们那么想,根本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会搬出去,不会靠家里,如果阿毓还是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他的清白?我再重申一件事,我只是看在你们是我的父母的面子上通知你们,鄂毓是我的爱人,我们两个以后会结婚过普通夫妻的生活,我从来不是来征求你们的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