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入职后勤部的面试官是小易，来参加面试的Omega人数寥寥，只有裴淮桉通过面试，上岗后才了解到后勤部也需要上战场，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与顾柏明说的不一样。

    “顾上将，您当时没跟我说后勤部人员也要上前线。”倒不是裴淮桉不愿意奔赴战场，只是需要时间做心理准备。

    “抱歉，我当时忘记说了，其实后勤部是一个很重要的部门，是支持前线的一部分。”顾柏明面不改色地说，专注地看新闻。

    裴淮桉“哦”了一声，他没办法辞职，合同上写得很清楚，工作不满一年需赔偿违约金二十万金币，与之相对，员工福利也高。

    裴淮桉与顾柏明同坐飞船上班，只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他选择在距离控制司不远的停车场前下车，顾柏明对此十分郁闷，裴淮桉抚平他微皱的眉头，然后坚持这样做。

    后勤部人员众多，但Omega人数却极少，实际上，「ABO管理控制司」的Omega占比相当少。在后勤部，除开每日必备的体能训练外，工作量并不多，入职第二天，裴淮桉被分配与一位alpha作为抗信息素训练的搭档，AA组合上下半场训练组员互相交换，他们是唯一的OA搭配，裴淮桉无需训练，因此下半场训练是他们的休息时间。

    随着一声铃响，上半场训练终于结束，一个又一个alpha从训练室里冲出来，无暇顾及形象，第一时间抱住垃圾桶跪在地上呕吐，更有严重者当场休克，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裴淮桉站在休息区等了等，面前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唇色苍白的alpha扶住门边勉强稳住身体，他立即跑过去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问道：“让破浪，你撑得住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和所有alpha一样，让破浪也吐了，吐完后躺在椅子上缓解胸闷，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的感觉然他产生死亡的错觉，太痛苦了，抗信息素训练实在是太痛苦了，他没气力回答任何问题，只想休息。

    训练开始一分钟，腿软，十分钟，呼吸困难，十五分钟后，身体被信息素操控，能做的唯有抗争本能。训练过程每分每秒都是煎熬，难以想象，这种痛苦要持续四个月，从冬天到夏天。

    让破浪休息了大概十五分钟才恢复力气，颤抖着手接过裴淮桉递的水一饮而尽，一开口，声音嘶哑：“我...我没事，我现在舒服多了，不用去医务室，谢谢你的水，裴淮桉。”

    之前的裴淮桉只是好奇抗信息素训练，如今亲眼目睹训练过程，好奇更甚，同时不免觉得苦和累，高大健壮如让破浪也会被折磨到发狂大叫，这一声又一声哀嚎是他迄今为止听过的最悲惨的声音，不止让破浪，有几个alpha从训练室出来时头上流着鲜血，红色的河流贯穿整张脸，实在可怖。

    裴淮桉好奇训练室的信息素气体浓度多高才会让alpha如此痛苦，好奇与本能抗争的过程，但他是omega，没有机会接受训练，他笑笑道：“不用谢，我们是搭档。”紧接看着一眼墙上的电子表，说：“我得走了。”

    “你不和我一起吃饭吗？”

    “改天吧，我今天约了朋友一起吃午饭。”

    说完，裴淮桉抬腿往外跑，在门外遇见等候多时的小贾，他跟着小贾穿过两栋建筑物进入一号大楼，电梯直达顶楼，来到顾柏明办公室。

    入职第一天，裴淮桉原本要去饭堂吃饭，谁知中途小贾来找他，说顾上将有急事找他，到办公室后才知道原来是一起吃饭。他私下问过小贾顾上将平时不去饭堂吃饭吗，小贾意味深长地微笑：“顾上将从入职第一天开始坚持去饭堂吃饭，与将士们同吃同训练，从不缺席，你觉得奇怪很正常，但事实是现在时期特殊，顾上将为了节省时间多看一点作战方案才这样做。”可以预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顾上将都不会去饭堂吃饭了。

    见裴淮桉深信不疑的表情，小贾内心叹一口气，其实顾上将的心思多得很——他猜，顾上将是想经常见到裴淮桉，在有限的时间里见到裴淮桉。

    但他不敢问顾上将，没有胆子过问上级的私生活，也许他猜对了，也许不是。

    裴淮桉走进去，在顾柏明对面坐下，小贾布完菜后一刻不停留地离开。

    吃饭间隙，裴淮桉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但话到嘴边又担心不合时宜，顾柏明见他捧着碗发呆，表情好像有话要说，问道：“你想说什么？”

    裴淮桉快速地看顾柏明一眼，说：“我...我想参加抗信息素训练，我想试一试。”

    “说说你的理由。”

    顾柏明没有拒绝，无疑就是同意，但裴淮桉还不敢肯定自己能参与训练，他问道：“顾上将，在您第一次告诉我不受信息素影响的原因时，我就一直心存疑惑，您是否想过让全星球的alpha和omega接受抗信息素训练？这样子——”裴淮桉指一指后颈的腺体圈，“omega就不用佩戴腺体圈了，alpha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

    “当然想过，但实施起来有难度，而且没有必要。”

    “为什么没有必要？”

    “保密。”顾柏明用最快的的速度看一眼裴淮桉，稍顿，又说：“战争结束后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会颁布一个。至于抗信息素训练，我等会儿叫专业人员给你调配适合omega的信息素，你下午就能参与训练了。”

    裴淮桉怔愣一瞬，没想到顾柏明同意了，随即缓过神，既然如此，他会尽全力好好做，为自己也为其他omega，让全星球的AO接受抗信息素训练完全可能。

    “什么？！你要进行抗信息素训练？”让破浪瞪大双眼惊讶地咂舌道，声量太大以至于引起其他alpha的注意。

    让破浪本想趁下午的休息时间与自己的搭档交流感情，他以为裴淮桉上午走得太匆忙把东西落在训练室，谁知他竟然要接受训练，这个训练多苦啊，为什么要自找苦吃？

    一瞬间，所有人看向裴淮桉，表情充满不可置信，转而变成蔑视，alpha尚且无法承受抗信息素训练的痛苦，一个omega怎么可能经受得住？

    裴淮桉丝毫没有表现出被轻蔑的窘迫，泰然自若地戴好设备，一秒钟都不磨蹭，直接推开门走进训练室。

    裴淮桉回望了一眼让破浪，扯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我进去了。”

    让破浪心中一动，他从未见过这样的omega，看着裴淮桉的背影，木然地自语：“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