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狱

    肮脏，拖着这样肮脏、残破躯体地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黑暗，棍棒得敲打真的很疼，可事情并不是我干的，为什么受罚的老是我？

    尊严，或许我曾经有过吧，可是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完完全全被践踏被泯灭。

    少管所前，哥哥满脸笑容很是欢愉，我知道他很开心，但越是这样神情，越是令我害怕，我站在原点，目光躲闪，整个人都很拘束，很麻木。

    “肖，欢迎回家。”哥哥上前抱住了我，轻缓的揉着我的脑袋，很温暖，还是从前那熟悉的感觉，哥哥总是那么温柔呢，可是现在的我还配拥有这些吗？

    “怎么了？”哥哥的笑容很好看，我也努力挤出笑容，可是却比哭还难看，是因为沉寂在悲伤，丑陋的世界太久，忘记怎么去笑了吗？

    哥哥的笑僵了一会，敲敲我的脑袋：“蠢肖，里头饭菜肯定不好吧，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带你回去见咱妈。”

    “哥，咱妈。。。还好吗？”我艰难的挤出话语，三年了终于可以和人正常交流了，可是我却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以前我很喜欢说话，很喜欢缠着哥哥的，可为什么现在却有种距离感。

    “咱妈…她挺好的，时常念叨你呢。”哥哥眼神闪躲，似是在回避着什么，我知道哥哥是在骗我，但我不想拆穿他，因维我不想摧毁这片刻的美好。

    我们相继沉默，我并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惶恐和不安，我不想看见母亲也不想看见哥哥，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做人的勇气，我将自己包裹，也将这三年的过往包裹。

    “肖，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哥哥不停给我夹着菜，可我却食之无味，哥哥还是哥哥可我却已经不是我了。

    吃完饭，哥哥便带我回家了，还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熟悉的家。离家三年，再次看见那个用泥堆砌起来的家，心里有了些许温暖，我迫切的推开家门，可看见的并不是当初整洁，温馨的家，屋内陈设杂乱，许多东西被丢弃在地上，碎裂，污浊，那些是我的东西　属于我的回忆。

    这里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家了，记忆中的家无比干净整洁，尽管房子很破旧，但母亲总会打扫的干干净净，而且每每一开门总会有母亲慈祥和蔼的笑容，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

    “又发疯了。”哥哥无奈的摇头，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我呆愣在门口，‘又发疯了？’这是在说母亲吗？母亲她出事了吗？

    “尘儿，你回来了？”母亲的声音传入我的耳畔，可是却无比苍老忧郁，还有些木讷的感觉。

    哥哥走进房内不悦的训斥着母亲：“妈，怎么又乱扔东西！”

    “扔一扔心里舒坦些。”

    “那你好歹扔塑料的啊，你把碗都砸了，以后用什么吃饭？”

    哥哥和母亲争吵着，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跑，我想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待会，就像在少管所里一样。

    良久哥哥走了出来，“走，进去见见咱妈。”哥哥的眼神闪躲，及其不自然，这让我感到困惑，但我还是走了进去。

    房间内比外面更加凌乱，我无法现象一个原本那么爱干净的人，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待下去的。

    母亲的瞳孔微缩，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猫。随即开始疯狂的寻找东西，任何东西，只要抓到手就朝我丢来。而我只是站里原地任由物品砸到自己，虽然很疼，但远没有少管所所挨的打疼，也没有我此刻的心，所疼的万分之一，窒息到难以呼吸。

    “你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尘儿呢，把他给我带出去，带出去！”

    我在妈妈的谩骂声中站立许久，我怀念妈妈的笑容，怀念妈妈温柔的触摸，怀念着从前的一切，可是却回不去。

    “妈，你冷静点！”最后还是哥哥制止住了妈妈。

    我知道这个家已经不属于我了，除了哥哥这个家的一切都不属于我。不，哥哥也不是我的，他是属于妈妈的，他才是妈妈最宠爱最值得依靠的孩子，而我只是个污点，一个毁坏别人家庭的坏孩子。

    我浑浑噩噩的离开家，我不知道应该去哪，我只知道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了，我要远离这里。

    这样妈妈和哥哥是不是会好受一些？谁知道呢…离开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