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箭术

    牧遥显然是个很有效率的人。

    当日傍晚，答应她的东西便已有人承至她的面前。

    秋离略有些欣喜的掂了掂那柄剑，自然是比不上那柄蓝宇剑，但于此时的她而言，重量正合适。

    她几乎是立刻就理好衣装奔至外院。

    剑于她而言，本是最亲近的所在。

    暮色四合里，少女身着最热烈的红衣，清灵的面容略显严肃，手中青剑一挥，直指前方，若有人细看，或能察少女执剑的手竟有一丝颤抖。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没他思，眉眼间可见的尽是坚毅。

    秋离手腕一转，手中青剑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快速闪动起来，剑光随着女子轻盈的身影在空中画成一弧。

    牧遥望着远处秋离衣袂翻飞、飘逸灵秀的身影，不免有些惊诧。他也曾见过女子舞剑，与其说是杀伐之术，倒不如说是表演，他本以为秋离也不过是无聊，寻些乐趣，却不曾想，她的剑术，一招一式便如刻在骨子里一般行云流水，起止间竟真有些萧杀凌厉之意。

    牧遥眸色黯黯，言语间便带了些试探，＂看着倒不是我送你的剑谱，夫人这套剑法是从何处而来，倒是如清风流水，难以得见。＂

    秋离毕竟是个单纯的、不谙世事的精灵，她没有听出牧遥话里的深意，反倒忍不住便有些得意，她扬起运动一番后汗津津的脸，眼神也亮晶晶，＂不告诉你。＂

    牧遥望着她明媚的脸，不知为何，再生不起探究之心，他淡淡道，＂剑法自是奇妙，只是于夫人目前的状态而言，有些动作，似乎还有些吃力。

    秋离心知他说得有理，但心底仍是不服，＂哼，既然如此，那不妨请夫君展示一番您高超的剑术。＂

    牧遥眉间轻轻一跳，若他没记错，这怕是秋离第一次以＂夫君＂相称，虽然这声夫君含了不少挑衅的意味，但牧遥仍觉得身心舒畅，心头一快，竟真的命人去取了自己的佩剑来。

    秋离看到他的剑时，不由得愣了愣，不是蓝宇剑；这柄剑通身赤红，剑刃更加锋利凌厉。

    而随着这人舞剑的身影，秋离也再一次确定，他真的……不是那个与之朝夕相伴的牧遥。

    这人手中长剑急刺，森森剑影格外刚猛豪烈，但那个牧遥手中的剑却是清俊灵逸、疏狂洒脱的。

    恍神间，那人已收了剑，秋离听到他说，＂我是军中杀伐之人，剑法但求刚猛实用，比不得夫人剑法灵逸、令人赏心悦目。＂

    秋离回了神，为掩饰自己心神恍惚，脱口便道，＂那你是说，我的剑法不实用了。＂

    牧遥哑然失笑，从前倒没觉得自己的夫人是这般争强好胜之人，言语间便带了些宠溺的笑，＂非也。战场无眼，少有近战搏命的机会，非要论高下，弓弩之术倒比这剑术更加实用。＂

    他本意是告知秋离剑术不论高下，于沙场而言都是一般无二，却不幸精准踩雷，正正好踩到了秋离的专业领域。

    她还是剑灵之时，那弯狄张弓的精灵便笑她是个陪衬，中看不中用，仔细想想，大战之时，牧遥也确实不带她去，便恼道，＂你将弓弩寻来，本姑娘未必使得比剑差。＂

    牧遥暗自觉得好笑，但还是从善如流的命人取了张弓来。

    秋离有模有样的站到靶前，左手持弓，双脚开立与肩同宽，身姿笔挺，右手扣弦，嫣红嫣红的唇抿成一条线，眼神格外的认真，然后就听见＂嗖……＂的一声！

    准确的来说，是＂so……u”的一声，我们放下豪言壮志的秋离，力量不济，没能拉开那张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院子里顿时响起了牧遥欢快的笑声，经久不绝，穿透力极强。

    秋离几乎是立刻就红了脸，轻灵的小脸如同滴血般的红艳，她恨恨地望着那个笑得忘乎所以的人，羞恼地跺脚，＂你不许笑了！＂

    牧遥笑声更加愉悦，自己从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夫人是这般性子。

    秋离羞愤不已，一脚踩上牧遥右脚，还狠狠碾了碾，牧遥痛＂嘶＂一声，＂夫人好狠的心呐。＂这才止住了笑声，不过眼中笑意丝毫不减。

    秋离的倔意被他彻底激了起来，她依旧笔挺地站回那处，紧咬着牙，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拉开那张弓……

    在她勒红了一双手之后，那张弓终于拉满，只是松手之后，那箭羽晃晃悠悠的坠了地。

    牧遥眼中的笑意渐渐隐去，＂夫人身子过于绷着，要将身体的力量均匀的落在双脚，身子要前倾一些。＂

    秋离如他所言，微微调整了姿势，那箭果然飞得更远了些，只是依旧歪歪扭扭，没有想象中那离弦而出的成就感。